第六十七章 顯赫的丞相 抑郁的和尚
而促成這廟堂與江湖融合,通力合作的人,就是魏不居魏丞相。
他出身仕族貴胄,從三歲讀書之時,就被賜官太子正字。
雖是個陪太子讀書的閑官,沒什么實權,官位也不算高。
但地位卻十足顯赫。
因為這官職非仕族,皇親不能做的。
后來一路平步青云,順理成章的坐上丞相之位。
雖然有家里長輩提攜,和門下客卿的協助。
但能坐上這個位置,其曠達,聰慧,審時度勢的能力,文武百官皆無出其右。
年輕時,西北平亂,東南賑災,皆親力親為,做出過彪炳顯赫的功績。
而且其心性也沒有仕族大家的迂腐。
懂的知人善用,任人唯賢。
在看到士兵對抗妖怪艱難的時候,就不僅僅只是征召江湖俠士入伍從軍。
而是直接招安天下江湖門派。
并單獨設立斬妖司,令各派弟子有一個領俸,升官的渠道。
被老皇帝贊頌有‘經邦緯國之才’,封‘經緯相’,掌天地人。
后來先皇病喪,托孤魏丞相和大將軍苗潮天。
苗潮天祖輩行武,家族里戰神輩出。最看不起做事猶豫不決,還更得寵的文官。
其次看不起所謂的江湖俠士。
而且同樣作為仕族,苗潮天還看不慣魏不居任人唯賢的作派。
他認為相較于條件艱苦,貧寒家庭出身的子弟。
那些貴族的后輩,更能得到充足的教誨,用以治國。和有更充足的榮譽感,為家族榮耀而戰斗。
后來先皇托孤,苗潮天便幾次上奏年幼的天子,升魏不居為異姓王,請調梁洲,鎮守西蒼。
那西蒼本是妖族之地,龍生之所。
八百年前,被一隊屠龍俠士橫掃之后。
便沒有大妖產生。
況且每年都有許多正派弟子,結隊去西蒼蕩妖歷練。
西蒼對徐國已經沒有威脅。
苗潮天還上奏天子,請調魏不居鎮守西蒼。
顯然是想欺天子年幼,把魏不居調離萬安城,好獨攬政事。
魏不居也察覺出此點,當時便稱病不能出遠門。又以家族勢力培養的官員在朝堂上與苗潮天軍方一派斡旋。
最終在江湖俠士的協助配合之下,才令苗潮天打消了這個念頭。
后來北境胡族重新崛起,進犯徐國邊境。
大將軍苗潮天北伐胡族。
此時他就想借此機會,整合天下大軍,逼天子退位,然后把朝堂內的文臣全部殺了,再馬踏江湖,屠盡所有門派。
建立一個尚武抑文,以武治國的強大國家。
之后出兵四野,將所有非我族類,全部殺了。
成就一番真正一統天下,四海皆平的偉業。
哪知他出兵剛到北境,就發現這次進犯邊境的并非胡族這么簡單。
而是曾經的鬼道復辟,卷土重來。
由于準備不足,還輕敵冒進,苗潮天的北伐大軍,被輕易擊潰。
而且他本人也在第一時間就戰死。
沒有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壯,倒有些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命運嘲弄。
以后就是,在亂軍之際,丞相魏不居臨危受命。
重金征調天下各派高手,奔赴戰場。
又重新收攏敗軍,以道法對戰鬼道,士兵輔助的戰術,穩住邊境戰事。
雖然后續也發生了戰場上正道之士叛變鬼道的事情。
使如今的軍隊構架,很少啟用江湖俠士為將。
但當時的勝利,還是丞相實打實的功績。
如今沒了苗潮天的制衡。
朝堂內,百分之八十都是魏丞相的門生黨羽。
他也被天子敕封,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甚至天子都封他為相父,上朝不僅不用拜,還有專門的太師椅。
如今天子二十三歲,朝堂大小事務,還是被魏丞相,以“天子尚幼”的名義,一手把控。
……
這一日,王炎又接到一個除妖任務。
同行的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長的白白凈凈,瘦瘦弱弱。雖然年齡不大,但一臉慈祥,使人很是親近。
其法號顯慧。
俗家名字早記不得了。
入的是東昭寺,修的是后天《菩提心法》。
分‘發心,伏心,明心,出到,無上’五境。
達明心之境,就可成世俗三品武師的修為。
據說天賦渾厚的話,明心境界后期,就能入超品武師。
這世界的和尚,脫胎于道教傳承,沒有什么《金剛經》,《易筋經》的鍛體內勁,更沒有龍爪手,鷹爪功的外功修為。
只有佛法術術,兼以‘法,報,應’三種隨身陣法進行對戰的手段。
而且不是用手,而是用以眼睛為施放佛法的工具,進行戰斗。
他這陣法,也不似青蓮峰那種傳承戰場殺敵的‘門,陣,境,界’的殺伐陣法。
而是單純的‘攻擊,防御和超度’即‘法身,般若,解脫’三種陣法。
這《菩提心法》是后天佛法。
那些入過紅塵之人,因心里的一點執念看不開,而剃度入釋之后,只能修煉這個佛法。
其中奧義講究的就是一個字,悟。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講的就是后天佛法。
作惡之人棄惡從善,就能成就佛法。而屠刀,也并不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屠刀,更多的是指執念和妄想。
剔除妄想,放下執念,就能成佛。
可是縱觀歷史,自歲月有記憶以來,哪有一個人能真正放下心中的那份執念,成就‘菩提無上’之境。
王炎不知道顯慧和尚這么年輕,還是個長的眉清目秀的男子。
未剃度之前,應是不缺女人緣。
他能有什么執念,而選擇剃度做了和尚?
畢竟以王炎有限的人生閱歷來說,一個男人只要有女人喜歡,就不應該有迷惘和執念才是。
二人是在斬妖司,執事堂匯合。
一見面,王炎還沒尋到機會,尋問顯慧。
顯慧就問了王炎一個哲學問題。
“王兄。”
“人,為何,而活。”
他說這話時,清澈的眼睛真誠的望著王炎。
絲毫沒有咄咄逼問,和想要進行佛家辯論的意思。
相反的,王炎從他眼睛清澈的湖底,看到了一絲絲閃爍的憂郁。
很符合他所問的問題的氣質。
這特么,不是抑郁癥嗎?
王炎怎么也沒想到,這和尚還是個抑郁癥患者。
“這個問題,請恕兄弟愚鈍,想不出答案。”
“不過,天底下的疑惑和真理,都要自己去追求。”
“也許你上戰場打仗,就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眨眨眼,說的很真誠。
對付矯情之人,就該痛之以拳腳。
沒想到,顯慧比他還真誠,甚至更實在。
“小僧只是不解人之生死何意。”
“小僧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