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沁璇無奈的聳聳肩,對李藏道:“自從鬼律發現界外有異動,他們就始終在亢奮狀態,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
“兩月?”李藏正狐疑著,剛坐下突然被坐墊彈起,那是羅蘭的犰犰,他看到糊糊將萬小峰埋在白墨森林,便嘗試將犰犰的毛也埋在那里,經過短暫的等待居然破土復活,就是體量懸殊了些,它嗅了嗅李藏,然后蹦跶著撞擊智控室的門鈴。
馬格幾人以為用餐時間到,立即停止爭執,當他們下來看到李藏,忙不迭地圍攏觀察,似是發現新的研究對象。
李藏打斷他們道:“現在有幾件重要的事必須解決。你們誰知道怎么去玄境?!”
他們面面相覷,雖然對玄境有所耳聞,但只限于思維設定,比上橫還要遙不可及,還是犰犰拱了拱羅蘭,他才拍響光滑的腦門直呼說:“我怎么忘了!天宮灣的黑匣子!黑匣子啊!”
眾人七手八腳地搬開餐桌,地板敞開,一個龐大的盒狀器物正浸泡在海水里。
馬格解釋說:“它和天宮灣的構造原理完全相左,理論來講它不屬于天宮灣,甚至是上橫,像是獨立生產出的個體。”
蘇理文道:“很不可思議吧,人工器械在沒有人工的前提下居然自主研發子器械,我們從找到它便開始研究,只是到現在也沒能滲透內部。”
比西法嫌棄道:“喂我說,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你應該感到羞愧,世上不可能有絕對的智慧,你們未免泄氣早了。”
羅蘭道:“那你去,我倒要看看你這只會磨刀的家伙能不能磨出把鑰匙來。”
四人又爭執起來。
李藏盯著黑匣子,春芒再起,纏繞住器皿的全部位面,開始共鳴。
“笨蛋!死物能給你共鳴嗎?”他身側不知何時被黑暗籠罩,而羽三白虛虛實實的身影站在身旁。
“先師?!”李藏定定望著他,對方嘆道:“沒想到最后這點影身,還是給你解決麻煩。”
李藏欲言又止,羽三白嫌棄道:“不但笨還玻璃心,我怎么就挑你繼承我的衣缽?罷了廢話少說,這東西你想解,下橫的文明程度是行不通的,即使是上橫,乃至玄橫也未必能解。”
“先師的意思,天宮灣根本不是上橫制造?!”
“準確來講只有外殼是,這也是我在海西看到曾經的舊物啟發的靈感,至于那些東西的設計稿是從何而來,你沒有忘記吧?”
“九斗天河!孋孋將我們投放到午所在的星系不是隨意選擇的,那些被刻錄在菱剎墻面的殖民文明,和制造天宮灣的是同一類人。”李藏聯想到遇到過的星象——九星背凌,將前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羽三白沉吟片刻說:“或許他們也曾是群體,駕馭著高光速移動工具,在浩瀚中肆意探究,我相信他們的確擁有令我們望塵莫及的智慧,也相信他們選擇自然力旺盛的星系定居,正是因為那里擁有生命,可惜......”
李藏道:“可惜外來的他們不適應本土給與的生存方式,他們便不斷突破限制,殊不知回饋得到的只有毀滅,而沒有生命的地方,再發達也不過是華美的墳冢,終于從群體淪為個體,而他在漫長的孤寂中發現九星背凌的星象,便利用此契機,徹底脫離那看似無拘無束的牢籠。”
羽三白道:“九斗天河屬于丑孋,逃脫者的行為就像天宮灣衍生出的子體,殊不知自由只是短暫的,他根本無法脫離母體,不管他承不承認......雖然有些話我不想挑明,但我們存在的世界的確是丑孋創造,她的意義于我們非凡,如此,你依然固執己見嗎?”
“先師,蒼穹是善還是惡,都不是由我們來判斷的,我也從不宏觀地看待她們。”李藏平靜地說:“三橫的存在,只是孋孋想與我重逢才創造出來的。”
羽三白的影像顫抖著,李藏淡淡微笑著繼續說:“能在她記憶里留有痕跡的,便是她值得譜寫的定律。我,以及我們的存在,是她彼時彼刻需要的時間節點,僅此而已。”
黑暗里的時光不會荏苒,失去也仿佛沒有感覺,只有李藏知道,丑孋為這場重逢付出的難以想象。
“能解開這東西的辦法,在棱剎記載的《甲行篇》里。”羽三白怔怔看著他,釋然般道:“紅獅山被禁錮的時間里,我也不是一無所知,那自詡詭神的手臂其實是主體的分支其一,同時也是限制,說明不可能再有復制。”
李藏道:“先師知道跟到海西的不是阿昦,才利用舊居的研究趕制空速帶,至于羽皇陵,也不過是轉移視線的借口,先師連神都騙過去了。”
羽三白嘲笑著說:“哪有遁避光明的神,答案早已在空轉門里,你不是看到了嗎。”
李藏道:“灰色蒼穹,我們最終的目的地。”
“最終?呵,沒有終點的,如果你看到終點,只能說是你輸了啊。”黑暗投射來銀色的光輝,照耀在羽三白的身體,忽暗忽明,漸漸微縮出鑰匙的輪廓,等李藏發現周圍恢復如初便已躺著躺在手里。
他毫不猶豫地躍進深水,將鑰匙對準看似沒有任何縫隙可以滲入的黑匣子,轉動的間隙,全部位面朝相反方向齊聚,形成八角菱形,繼而倒轉折疊,當黑色的液體旋渦向上攀升,穿破島嶼的阻礙。
外部偵查看到升起的玄柱體,以為島內開啟新的對峙方案,及時將訊息報告主營,令人意外的是,攻伐是聯軍制,而主帥除了曹作,居然還有獸王亞珀;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雖然目的各有不同。
“召集全部主力!向坐標地點進發!”曹作隱忍著的恨意在亞珀眼中,比被踩斷尾巴的失魂獸還要可憐,假意問道:“曹掌使,你所謂的主力是否包括獸族?獸族可不擅游泳,你的怒吼,最好分清我們的具體實力。”
曹作諷刺道:“獸王,難道這次你們又想躲在人族的后方?我先前就已起誓!每次發出的命令都是公允的!”
“公允?”亞珀指著布陣圖說:“你明知道獸族的短板,卻硬將戰線拉倒海岸,又不能說服宇文寞,那我們怎么知道那黑色是不是掀動海浪的開關?如果是,人族尚有水橫幫助你們撤離,可獸族卻要被淹死。”
曹作反駁道:“那你的指揮就公允嗎?先鋒部隊可是人族,結果怎樣?飛行在半空遭到隱形裝置的阻擊,我們折損過半,至于水橫,我們倒想通過深海潛入海島,卻因為獸族的愚蠢暴露了目標,如果那東西真的可以制造海嘯,那人族也沒有足夠的水橫應付!”
亞珀嗤之以鼻道:“我們的確不比人族的智慧,但懂得使命,那些隨水橫進入海下的修橫者,在看到獸人慷慨赴死的撞擊隔熱帶,妄圖制造海下熔爐的那刻竟臨陣退縮,甚至自相殘殺以至于造成暴露,計劃功虧于潰,是你,更是人族的責任!這場戰爭我完全有理由認為,是你在合理消磨獸族的實力!”
“荒謬!”曹作惱羞成怒,亞珀繼續諷刺他說:“其實人族更該恨你,宇文寞怕是看透了你才會拒絕與你為伍。你打著掠奪上橫財產的借口,實則是在報私仇,為你的神主,那心里始終有著別人的女人,倒是可惜你這條忠犬。”
帳外,他們的對話被怪異的鏡面直播,獸族尚且隱忍,可純人血統的修橫者在難以保持重心,他們本就是為上橫資源才勉強集中的,那豈可甘愿做馬前卒,于是自動撤離,開始按各自的橫基程度,緩緩向欲望之地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