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把名朗帶到綠珠藏身的房間,名朗進去一看,房間空蕩無人,猜測她是躲起來了,叫喊道:“綠珠姑娘,出來吧!”
只見屏風后面有個人影閃過,綠珠氣憤的走過來,怒斥道:“紅玉,你竟然出賣我!”
“姐姐,你聽我說,這位大人是來幫你的。”紅玉這么做也是為了她好,“你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把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還能保你一命。”說完,紅玉走出房門,在外面守著。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定能保你平安離開京城。”名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著,“你想想看,倘若今天是你出了事,月牙會隱瞞真相眼睜睜地看著你枉死嗎?”
綠珠無奈,只好答應說出真相:“我一直在瘋人塔里做看守,有一天,送進來了一個遍體鱗傷的姑娘,說是在宮里犯了錯,被主子打傷受罰進來的,后來我才知道她是上官皇后的貼身宮女月牙。我悉心照顧她幾日,她便將所知道的真相都告訴了我,她說她這輩子只犯過一個錯,就是作了偽證。”
名朗驚詫:“作偽證?”
綠珠繼續道:“她被嚴刑拷打都沒有招認上官皇后就是殺害小皇子的兇手,直到有一天,天牢里出現一個蒙面人迫使她修改狀紙,她才作了偽證一口咬定兇手就是上官皇后。之后她就被當成了瘋子送進了瘋人塔,后來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名朗追問。
“上吊死的,當我第二天發現她的時候,親眼看到她的脖子上有兩道勒痕,一定是在死前掙扎過,她分明是被人害死的。”綠珠說到這里,神情痛苦不堪,想到她那個可憐的姐妹,不免心痛惋惜。
名朗想到一個疑點,繼續追問:“她有沒有告訴你,那個讓她修改狀紙的蒙面人是誰?”
“她說沒看清楚。”綠珠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他了,自己也想不明白一點,“我也一直覺得奇怪,當時殿內就只有上官皇后和月牙兩個人,小皇子怎么會沒有人照顧呢?這里面一定隱藏著更大的預謀。”
名朗分析道:“殿內空無一人,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是事先預謀好的,等著上官皇后掉進這個圈套,你說這背后預謀一切的人,會是誰呢?”
“獨孤貴妃?”綠珠脫口而出,被自己的猜測驚嚇到,“不會吧?虎毒不食子,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
名朗并不感到驚訝,更多的是厭惡:“深宮險惡,人心難測,皇后之位,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心狠手辣,喪心病狂。”
門外,紅玉驚慌的闖進來:“名大人,外面來了兩個刺客。”
“一定是來殺我的!”綠珠嚇得驚慌失措,緊緊地抓著名朗的衣袖,“名大人救我!”
名朗出去與外面的刺客打斗,把綠珠一個人放在房間里,突然有兩個刺客闖入將她帶走,在荒郊野外被人殺害。
一日下了朝,宇文耀邀請唐紹謙到府上喝茶,說有要事相商,唐紹謙一個武將出身,平時與宇文耀不曾有過多的往來,不過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便欣然前往。
宇文府后院的涼亭中,唐紹謙一邊品茶,一邊詢問宇文耀此番邀請的用意:“不知宇文大人找末將前來,有何吩咐?”
“吩咐談不上,老夫找你來就只是聊聊家常。”宇文耀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待他,與他隨意閑聊著,“紹謙啊,朝廷如今局勢艱難,你也看到了,皇上登基已經一年多了,他一直想擺脫老夫培養自己的勢力,如今朝中分成兩派,你是個難得的人才,該知道老夫是何用意吧?”
唐紹謙明白他此番邀請是何用意了,故作謙虛道:“宇文大人您抬舉了,紹謙只是個販夫走卒,只想安分守己,盡自己的職責,沒有想過卷入朝廷紛爭。”
坦率謙虛一直都是宇文耀最看好他的地方:“老夫看人是不會錯的,你不要太過自謙了,朝廷要職一向都是能者居之,老夫已經向皇上推薦了你勝任禁衛軍統領一職。”
唐紹謙受寵若驚,慚愧地笑了笑。
“爹!”一聲清脆的女孩子的叫聲,二人的目光皆望去。
一個衣著清麗,頗有大家閨秀的女子向他們走過來。宇文耀鄭重地介紹道:“嫣兒,這位是唐門之后,朝中顯有的青年才俊,如今在神武門擔任首領一職。”
“想不到唐將軍年紀輕輕,卻身兼要職,讓小女子欽佩。”宇文嫣性格爽朗,落落大方,給唐紹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紹謙,這是小女宇文嫣。”宇文耀向他介紹道。
唐紹謙對于她方才的評價有些慚愧:“小姐過譽了,紹謙只是區區一個武將。”
宇文耀夸贊道:“紹謙啊,雖說京城美女如云,不過能比得上老夫的女兒的也是寥寥可數啊!”
“爹!”宇文嫣不好意思道,“哪有這樣夸自己女兒的?”
宇文耀實話實說:“好就是好,何必自謙呢?”
“不跟你說了,我先回房了。”宇文嫣說完,跑回房間。
唐紹謙愣神片刻,宇文耀問道:“紹謙,小女如何啊?”
唐紹謙回過神來,夸贊道:“宇文小姐才貌無雙。”
“老夫將她許配給你?”宇文耀帶著試探。
“這……”唐紹謙著實為難,立刻婉拒,“恕紹謙不能娶小姐……”
“怎么?”宇文耀問道,“難不成我相府千金配不上你?”
“當然不是……”唐紹謙為難,只得實話實說,“只是紹謙心里已有意中人了,怕辜負了小姐。”
“看來是老夫唐突了。”宇文耀擺了擺手,一笑置之。
深夜,黎初影拿出進宮前玉娘給她的那幅美人圖,在研究里面的玄機。芳華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特別的,好奇地問:“我怎么沒有看出這幅畫究竟有什么玄機呢?”
黎初影用手指著畫中人,沿途給她分析道:“這看似是一幅美人圖,其實暗藏著宮里的地形圖,你看,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這里,從這往下挖,便可以進入密道。這條密道會經過佛堂,御花園,神武門,出口就是神武門的那口井。”
芳華似乎看懂了什么,問:“那我們現在要怎么做?”
黎初影看了一下門口,叮囑道:“你幫我出去看著點人,我悄悄挖開這塊木板,你守好門千萬不要讓人進來。”
“好,你小心一點。”芳華跑到門口,把房門關上,站在門外幫她守著門。
黎初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鐵鍬,開始挖密道,鑿擊聲太大,芳華在門外聽的很清楚,無奈只好走來走去故意發出一些聲響來蓋住里面的聲音。
女史大人深夜查房,看到芳華在放門口徘徊,向她走過去。
“女史大人。”芳華低頭行禮。
女史大人看了她一眼,嚴肅的問:“這么晚了,你不休息,在門口站著做什么?”
“屋里悶熱,睡不著,我又不想吵到初影,所以在門口乘涼。”芳華只能想出這個說辭來瞞過她。
“是嗎?”女史大人半信半疑,又看了看天,“也沒那么熱吧?”
芳華小心回話:“女史大人,您早些休息吧,我涼快一點也該進去了。”
女史大人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便離開了。芳華松了一口氣,推門進了房間,小心翼翼道:“初影,怎么樣了?”
“你看!”黎初影鑿開一層地面,一條幽深的通道出現了。
“成功了!”芳華欣喜地叫出聲。
黎初影提著一盞燈,叮囑她道:“你在這守著,我先下去看看。”
“你小心一點!”芳華在上面給她照著亮,黎初影慢慢走下去,進入那條幽深的密道。
這些天,太子只要一有時間就會悄悄躲在昭陽宮附近,監視獨孤昭寧的一舉一動,看看能不能抓到些什么有關她的把柄,好為上官曦求情翻案。這天,他路過昭陽宮,看見蘭卉和幾個宮女蹲在花園里鬼鬼祟祟的,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墻角想看個究竟。
“蘭卉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蘭卉故意提高了聲調,告訴一旁圍觀的宮女:“這是我老家的一個說法,只要把你恨的人的名字寫在小木人上,用針去扎,就能讓他倒霉。”她一邊說,一邊用針扎著手里的小木人。
“真的嗎?”宮女們紛紛議論。
“是真的。”蘭卉故意說道,“我試過,特別管用。”說完,她用余光瞄到墻角邊的太子悄悄離開了。
從昭陽宮回來,太子就在自己寢宮里一日沒有出門,他拿著一個小木人,上面寫著獨孤昭寧的名字,用銀針狠狠地扎,一邊扎還一邊咒罵她是個壞女人。
皇上下朝特意來東宮看望太子,走到東宮門口示意守門的侍衛不要出聲,他悄悄地去看看太子在做什么,結果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父皇!”太子轉身,嚇得手里的小木人掉在地上。
皇上撿起地上的小木人,看到上面寫這獨孤昭寧的名字,震怒道:“這巫蠱之術是誰教你的?”
太子沒有承認這是從昭陽宮聽來的,反而還怒氣沖沖的怨懟皇上:“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的,父皇若是生氣,就殺了我吧。不能勸誡父皇遠離妖孽,兒臣已無顏存活于這世上,就請父皇給個痛快吧!”
皇上聽后,怒將手里的小木人摔在地上,轉身訓斥太子宮里的宮女奶娘:“這些話,是你們教的?”
“老奴不敢!”奶娘惶恐,“太子殿下根本不聽老奴教導,平時也很少與人接觸,只有……”
“只有什么?”皇上逼問道。
奶娘謹慎回稟:“只有偶爾去鳳儀宮坐坐。”
“原來是她?”皇上怒火沖天,拂袖而去。
昭陽宮里,獨孤昭寧在整理小皇子的衣物,蘭卉慌忙進來稟報:“娘娘不好了,皇上要立刻處死上官皇后!”
“發生什么事了?”獨孤昭寧問。
蘭卉如實稟報:“太子在東宮行巫蠱之術詛咒娘娘,皇上認定是上官皇后教唆的,下旨立刻處死上官皇后,已經在朝中傳開了。”
獨孤昭寧一聽,手中的玩偶掉落在地上,急忙走出寢殿:“快,跟本宮去看看!”
宣政殿內,皇上和眾大臣仍在僵持著,皇上怒意未減,發話道:“朕的旨意有何不妥?”
宇文耀上前盡言:“皇上所言,是上官皇后教唆太子行巫蠱之術,可有證據?”
皇上言之鑿鑿道:“太子很少與人接觸,若不是上官皇后教唆,他小小年紀怎會懂得這些?”
“皇上乃萬民表率,怎可以自己的猜測,就給皇后定罪?”宇文耀直言道,“此事一旦傳出去,會遭天下百姓恥笑。”
此話一出,皇上也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朕的旨意已下,難不成還要收回?”
宇文耀已然想好了應對之策:“事到如今,皇上只有頒發罪己詔,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不行!”皇上果斷回絕,“朕若是下了罪己詔,以后還何以為君?何以治天下?”
“皇上若是執意不肯下罪己詔,事情會更加嚴重。”宇文耀忠言逆耳勸誡道,“我朝向來以仁孝治天下,若在先帝忌辰期間處死皇后,此為一罪,皇后教唆太子一案,沒有證據就定罪,此為二罪。二罪并罰,按照律法,可昭告天下,廢帝!”
“你!”皇上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可又拿他沒辦法。
“請皇上好好想想,老臣先行告退。”宇文耀話已至此,行禮退了出去。
宇文耀前腳剛走,獨孤昭寧就連忙趕到了:“參見皇上!”
“昭寧,朕該怎么辦?”皇上見到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連忙求助。
獨孤昭寧面色凝重,憂心忡忡:“皇上,此事因太子而起,皇上不怪太子,反而怪罪上官皇后,臣妾實在不明白。”
“你想啊,朕剛立你為后,除了她,還有誰會教唆太子做這樣的事?”皇上言之有理,“朕這么做,也是想告訴太子,因為他的任性和頑劣,他的母后提早走了,可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么大。”
“皇上,您別著急,讓臣妾想想辦法。”獨孤昭寧冷靜思考著,她既不能讓皇上聽從宇文耀的擺布下罪己詔,可也不能對群臣的意見充耳不聞,為今之計,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從上官皇后那里下手。
每晚戌時,太子都會到鳳儀宮來給上官曦請安,上官曦備好了糕點,守著時辰等太子過來:“本宮親手為睿而做的糕點,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太子不會再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上官曦聞聲望去,只見獨孤昭寧走了進來。
“是你?”上官曦沒好氣道,“你來做什么?”
“本宮知道你不想見本宮。”獨孤昭寧鄭重其事道,“可事關重大,本宮不得不親自前來。”
“什么事?”
獨孤昭寧眼神示意身旁的宮女,宮女端著一個托盤,揭開上面的白布,里面是一個寫著獨孤昭寧名字的小木人。
“這是什么?”上官曦不明所以。
獨孤昭寧開門見山道:“這是從東宮搜出來的,皇上說是你教唆的。”
“荒謬!”上官曦冷哼一聲,不屑道,“本宮已是將死之人,為什么要教唆太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害他呢?”
“本宮也認為,你不是如此糊涂之人,也不屑于做這樣的事。”獨孤昭寧自然相信她與此事無關,“可是事情總要解決,如果娘娘不認罪的話,那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
獨孤昭寧義正辭嚴:“廢太子!”
“不要!”上官曦慌神,方才還不屑的眼神里,此刻卻滿是哀求,“不要……”
獨孤昭寧威逼道:“那娘娘說此事該如何解決呢?”
“一切罪責都由本宮承擔,本宮替太子承擔。”為了保護他的太子之位,上官曦甘愿認罪,反正她也是個將死之人了,又何必在乎多一條罪名呢?
“有娘娘這句話就好辦了。”獨孤昭寧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結果就是她想要的,“本宮這有一份自罪書,只要娘娘在上面畫押認罪,此事就算了了。”
獨孤昭寧側目,示意一旁的宮女將自罪書呈上來,上官曦含淚畫押。
獨孤昭寧連夜將上官曦畫押之后的自罪書差人送去了宇文府,交給他一份滿意的答復。宇文耀看著這封帶有上官曦的鳳印的自罪書,感到痛心不已,難以想象無辜畫押的上官皇后當時是忍受著多大的委屈。
午夜子時,元壽奉皇上之命來給上官曦送壽衣:“皇后娘娘,皇上已經讓欽天監選了時辰,明日午時送娘娘上路,這是皇上賜給娘娘的壽衣。”
上官曦含淚冷笑:“難為皇上那么重視,還選了吉時。”
“娘娘還有什么心愿未了?”元壽等候吩咐。
上官曦沉默半晌才開口:“本宮要見太子。”
元壽回絕道:“皇上說了,太子年幼,容易受人蠱惑,娘娘有什么心愿都可以為您完成,唯獨這個不可以。”
上官曦冷笑一聲,轉過身,含淚問:“那你說,除了這個,本宮還能有什么心愿?”
“娘娘若無心愿,奴才先告退了。”元壽放下壽衣,便要退下了。
“等等!”上官曦叫住他,擦了擦眼淚,懇求道,“本宮與皇上初見的時候,因一曲高山流水結緣,如今皇上是不愿意見本宮了。本宮聽聞皇上身邊有一位琴師,可否讓他為本宮再奏最后一曲?”
“奴才這就去辦。”元壽領旨退出了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