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是自嘲一句，不過也沒有說什么轱轆話，只道。

　　“世間蕓蕓眾生皆求仙道，彼此又各有鉆研，正所謂妖有妖道，人有人道，根本沒法比較。不過這無量教曾經是世上第一等的教派，這倒是毋庸置疑的。”

　　“第一教派？為什么？難不成無量教的教宗是什么神仙？”

　　陳玄心下好奇，只不過苗清秀卻給他潑了一盆涼水。

　　“神仙？神仙還能待在這人世間？不過只是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罷了，無量教之所以被稱為第一教派，是因為他們教眾眾多，巔峰時期可謂門徒百萬。”

　　“門徒百萬？”陳玄暗暗皺眉。

　　苗清秀繼續說道。

　　“無量教在黑潮之后興起，招攬教眾的手段便是設立祭刀人。你剛才所使的刀輪術就是無量教中的祭祀刀法，本身并不是用來戰斗的。”

　　她雖是說得井井有條，但陳玄心里的疑惑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更加疑惑了。

　　“黑潮究竟是什么？這世上除了無量教這種教派之外，有沒有大型的帝國王朝？”

　　“陳家小子，你是不是腦子有什么問題？”

　　苗清秀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戲謔道。

　　“你這話說得就好像你是個三歲小孩一樣，這些東西你都不知道，這么多年你都白活了？”

　　她笑著打量了陳玄兩眼，只是這笑著笑著，她的臉上的笑意就淡去了幾分。

　　她此時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石柱峰附近，方圓百里，哪怕是胡六爺、王秀才這樣的老百姓，她都如數家珍。

　　如今在她眼皮底下，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年輕小伙？

　　苗清秀仔細的打量了陳玄一眼，發現他這身形樣貌根本就不像附近的百姓。

　　她一臉狐疑的說道。

　　“小子，你問了我這么多問題，我也問你一句。你是打哪兒來的？”

　　“……東邊。”

　　“東邊？”

　　苗清秀心下眉頭一挑。

　　別人不清楚，她還能不知道東邊是什么情況？

　　當年席卷四方的黑潮就是從東邊來的，這么多年以來，從來沒有活物從那個方向走出來過。

　　雖然明知道這件事不可思議，但苗清秀看了陳玄兩眼卻沒有追問其中的細節。

　　她看得出來陳玄的來歷神秘，或許背后真的隱藏著什么秘密也不一定。

　　只不過尋仙問道，最講究的就是氣運和災劫。

　　想要成仙的人，大部分都會找一些世外荒山，什么身外事都不去過問，一旦過問就容易惹來禍端。

　　所以苗清秀雖然看出陳玄有問題，卻只是扭動著蛇軀，低頭想了想，算是直接略過了這話茬兒。

　　只是她不想再聊了，沒想到陳玄卻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禁不住追問道。

　　“前輩，那所謂的成仙法是怎么回事？”

　　“你也想成仙？”苗清秀戲謔一笑，眼神里面閃過一絲嘲弄。

　　陳玄心虛的撓了撓頭，雖然眼下每天都是朝不保夕，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一命嗚呼。

　　但這尋仙問道大概是每一個凡人都會有的追求，陳玄也不例外。

　　他之前在石佛坍塌后的地窟之中找到過南谷道人的修煉筆記，大概了解到修仙的方法共有兩種。

　　一種是身自在。

　　一種是心自在。

　　只不過南谷道人走了彎路，最終雖然是修煉【身自在】的法門，的確是永生不死，但身體變成肉塊再融合復生，基本上已經不屬于人的范疇。

　　南谷道人的成仙之路失敗了，苗清秀又說她曾經修煉過《莽雀化龍經》也是為了修煉成仙。

　　所以陳玄很好奇，苗清秀是怎么修煉成仙的。

　　苗清秀稍微扭了一下蛇軀，一雙明眸忽而化作黃褐色的蛇眸打量了陳玄一眼，嘴里突然吐出猩紅的蛇信子。

　　只是見她這番神態，陳玄頓時緊張起來，暗暗攥緊手中的祭煉刀。

　　直到此時，他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看似說話隨和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人面蛇身的蛇妖。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帶著的異香，每次都會讓陳玄不知不覺間忽略二人的身份差別。

　　看著苗清秀顯出蛇眸，陳玄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這緊張時刻，苗清秀突然搞怪的“哇”了一聲，嚇得陳玄手中的祭煉刀赤火一騰，好險沒直接掄起刀砍過去。

　　“陳家小子，就你這點兒心性還想尋仙問道？”

　　苗清秀看著他，嘲弄一笑道。

　　“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家種地去吧。”

　　陳玄自知出了糗，不過苗清秀這番作態反倒是讓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坦誠道。

　　“我還以為你會吃了我。”

　　“吃了你？”

　　苗清秀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你見過我吃人？”

　　“沒見過，我只是單純的害怕罷了。”陳玄連連擺手。

　　苗清秀卻扭動著蛇軀慢慢的靠近過去，嘴里突然探出猩紅的蛇信子發出“斯斯”的響聲。

　　“小子，我在你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你也許不知道，妖和人是不一樣的，就比如你現在雖然沒有明說，但你身上的氣味卻出賣了你。”

　　“……”

　　她本就是人面蛇身，此刻圍繞在陳玄身旁，讓陳玄感覺脊背發涼。

　　還沒等他解釋一句，苗清秀的蛇軀突然變大，那張面容姣好的臉蛋兒也化作了漆黑的蛇頭。

　　就在這眨眼之間，她竟化作了妖身本相！

　　眼看著這巨大的黑鱗巨蟒就要將自己纏住，陳玄雙手顫抖，下意識的就想要揮動祭煉刀。

　　只不過他心里僅存的理智還是在提醒他，這一刀如果揮出去，那就徹底撕破了臉皮。

　　昨晚在地窟之中，他就見過她變化出的黑鱗巨蟒。

　　如今這么近距離的看著這巨蟒騰卷纏繞，更是讓陳玄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迫感。

　　黑中泛著光的蛇鱗彼此交錯摩擦，發出類似鐵片般的金屬摩擦聲，可想而知這鱗甲的防御力是何等的強悍。

　　哪怕他有祭煉刀可以引動赤火，此刻也完全沒有和她一戰的底氣。

　　陳玄聽著那蛇信子“斯斯”作響，害怕得要命。

　　沒想到一抬頭，那巨蟒忽然張開血盆大口，作勢一口就要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