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于災難的廢墟中重生,我們的文明仍然還活著,但卻正在逐漸凋零。就像浪花拍打著巖石,伴隨著歲月的流逝終將慢慢消失。——某本繳獲的教團書籍。
這兒太安靜了,深夜中昏暗的路燈光無精打采的照在空蕩蕩的胡同里。但透過雜亂的違章建筑和盤根交錯的電線也可以看到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走出胡同便是車水馬龍的熱鬧大街。
華亭就是這樣的城市,這是繁華之下,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城市的夾縫之中,如同在溝底仰忘星空。
這個男人有些喝醉了,此時正趴在路邊攤的折疊桌上,盯著一條路過的黑狗出神。
男人是個自律的人,平時不會任由自己酗酒,但今天不一樣。
他的身后,上了年紀的攤主正收抬著東西準備收攤。這個男人是今天最后的客人…也是這輩子最后的客人。今晚之后,這個小攤就不會在出現了。
“你也該回去了。”攤主把塑料椅子疊了起來“那些年輕人都走了很久了。”
“他們明天還有工作。”男人說“最后一天了,讓我多呆會兒吧。”
“這么多年了,總是你們幾個。”老人嘆了口氣“自從我兒子殉職之后,都是你們在照顧我生意。”
“…”
“你也沒必要內疚,你手下這么多人,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的到。”老人抬頭看向夾縫外的高樓“現在老伴也不在了,這座城我也不想待了,以后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男人看向老人目光的方向,那座高樓是組織華亭分部,是除了京城總部最大的據點,他貢獻了半生的地方。
外人看到的燈火輝煌,是一個又一個還在加班的人。一想到同事還在加班,自己在這兒看著,男人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你果然在這兒。”一個金屬質感的聲音“我找了你很久。”
“喲鐵腦殼兒。”男人舉起酒杯打了個招呼“你不用加班么。”
“很慶幸,我負責的工作由更高層領導強制決定結束。”如機器一樣的人在男人身邊坐下。
“就那個大人物不明巨額財產的事兒?你們不是查了快半年了么,這么隨便就結束了。”男人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高層已經查明了,巨額財產來自于其出售的收藏品。”
“哈哈哈…收藏品。”
“是的,那件收藏品的價值是它被買入時的好幾倍,看來他對古董很有研究。”
“來來來,你看看那是什么。”男人伸手一指。
男人所指的方向,那條大黑狗正啃食這一整塊肋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狗的東西來路不明,但它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在這兒啃著。”男人說“就是因為它會咬人,我們惹不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當然不明白了,他喝醉了說瘋話呢。”老人說。
“對了,我來找你是為了通知你新任務。”機器一樣的人說“去調查地脈異常的人請求了援助,目前就你們小隊能去,這是資料,請過目。”
“哈,艾叁,他什么時候淪落到干這種事兒了。”男人接過資料“這地方也夠刺激,惡地邊上…行,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就出發。”
一棵枯樹被泛濫的大水沖走,不知會流向何方。
“所以說你就這樣來了。”校長問“還有你把這些都告訴我沒關系么。”
“管他呢,反正我回去以后就要離開組織了。”
“他們會放你走?”
“他們不放,我自己也會跑。”隊長說“反正我是對他們失望透頂了。”
“那個叫艾叁的,又是什么來頭。”
“來頭可大了,他和那金屬腦殼兒,還有另外三個人獨屬一支小隊,直接聽命最上面,還有獨立的辦公室。”隊長說“聽說他老家在北邊,家大業大…”
“我不記得我說過這些,你是從哪兒打聽到的。”艾叁邊脫著沾滿血的手套邊說。
“嗯…你什么時候在這兒的。”
“你們肯定有我不能聽的事要商量,我還是回避一下好了。”校長邊說邊摸著門溜了。
“差不多是你說你對組織失望透頂的時候,不過關于這點我有同感。”艾叁走到窗邊,將胳膊伸出窗外,一只獵鷹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的鳥?你把它也帶來了,我以為你把他留在辦公室了。”
“它一直都在,只是沒用的到它的地方。難得來次山里,就放它去撒歡了。”艾叁撫摸著獵鷹的羽毛“對了,偵查的隊員來了消息,教團的人往山的另一頭走了。叫你的人收拾一下,我們要跟上去。”
“山的另一頭,那可是惡地,他們是瘋了么。”
“或許吧,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追。”
“你要知道,進了惡地就是出能來也可能污上惡疾。”隊長起身“你是在讓我的人去送死。”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放那些教徒走么。”
“這里還需要有人手。”隊長走下樓梯“你只能帶走一半人,要是選不出來,就讓他們抽簽。”
“你去哪兒?”
“我一起去。”隊出大聲說“走之前我想在給家里人打個電話。”
“不行,你會暴露我們的行動的。”
“去他*的,我不管了你知道么,我不管了。”
那朵云似乎永遠盤據在那天空上從未離去,不得不讓人懷疑它是否是個活物,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釋它那令人不悅的詭異。
“愁云”獵人手搭涼棚“只有繞到山的這一面才看的到它,我也是聽學校的老師說才知道,以前也沒把它當回事兒。但它和它下面的那塊地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你要想知道,就去多找點書看。”道長說“現在把我從你挖的坑里弄出來。”
“我要怎么確實你不是野獸變化出來騙我的?”獵人望向陷阱底下的道長“你來山后面干什么。”
“我來確認一些事情。”道長說“而你沒必要知道。”
“我該如何相信你。”獵人取下槍。
“老槍桿子你個***,我在你挖的這個破坑底下待了多久你知道么,你不趕緊給我弄出來信不信我***你**”
“嗯,是他沒錯。”
片刻之后,怒氣未消的道長邊走邊甩著袍子上的泥點子,頭上多了個包的獵人在后邊跟著,打量著從陷阱里一塊撈出來的那只大守宮。
“你干掉的?”獵人問
“我掉下去的時候它已經在坑底了,身上又是碎玻璃又是燒傷,我只是在坑里給了它最后一下。”道長說“不過是誰給它傷成這樣的,難不成村里還有高手。”
“這是前幾天趴石碑上的那只么。”獵人撥弄了一下插在大守宮背上的竹簽子,道長就是用它來的最后一下。
“不,那只更大。”道長比劃著“不過也結決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幾個小時前啊,你以為我進山是來干什么么的。”道長繼續頭也不回的說“兩個徒弟一點指望不上,總要我親自作,那呆子出家是圖啥啊,我當年出家又是圖啥啊…”
“我真的有必要和你走一塊么。”獵人小跑跟上“我還要去找那群花臉大猴子呢。”
“你說山魈?它們不重要。”道長撥開擋路的枝葉“這山里你比我熟,而且天知道還有多少你布的陷阱,所以你得…”話還沒說完,道長又掉進了一個坑里。
旅人在確認四周沒人后,爬上了那塊高處的巖石,站穩并擺弄起了自己的披風。
其他人都去村里避難了,而他并沒有一塊跟去,因為他打算先找到他的馬。
旅人從巖石上一躍而下,風在他的耳邊作響,幾秒后,他的披風突然展開,帶著他凌空飛起。
保持住了平衡后,披風帶著他進入滑翔狀態,并開始慢慢下降。旅人不慌不忙,在落到樹頂時踩在樹梢上輕輕一蹬。
在披風的加持下,身輕如燕的旅人又一次飛了起來。他一面滑翔,一面尋視著林間,尋找著馬兒。
“唔,那是什么。”旅人在一巨物身邊落下。
那是一只大守宮,比兩個他疊起來都高,比時正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死了么。”旅人拔下扎在大守宮身上的東西“竹簽子,串糖葫蘆的那種?”
“算了,沒時間管這些了。”旅人兩步跳上枝頭,一甩披風再次飛起。
“得趕快找到那家伙。”他心想“平時它早來找我了,一定是出事了…等等,那朵云是…不會吧,難道這里也是惡地么。”
愁云無聲的移動著,投下巨大的陰影。陰影之下,一隊人正匆匆的移動著,消失在地平線下。不遠處,另一隊人追蹤著他們的痕跡,疾行著沒入了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