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當電話鈴的回聲在走廊里響了無數遍之后,我終于艱難的走到了電話前,將它接了起來。
“喂。”
“唉,您好,麻煩幫我把電話給李校長。”
“他現在應該不太方便接…”我朝后看了一眼“他正在哭。”
“啥?”電話那頭的人有點難以置信。
“我沒事,把電話給我吧。”李校長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后,從我手里接過了電話。“您哪位?”
“校長,是我啊,我就想問問那事有沒有著落。”
“哦,賈總啊,您兒子的這個事不好辦那,我學校這邊的名額都滿了啊。”
“校長,您行行好,在想想辦法吧,我兒子才初中必業,不能沒書讀啊。”
“可就算你這么說…”
“校長,您不是在鄉下捐了個學校么,明年,不,三年的費用我全包了。”
“對了,要不我安排令郎去涌泉村學校的初中部再讀一年,到時候他應該就能考上了。”
“這,這行嗎。”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唉,行吧。”
“對了,這兩天別打我電話了,我要去華亭參加我朋友的葬禮。”
“行,行,麻煩您了。”
李校長放下電話,嘆了口氣。
“所以說你就真打算一個人去華亭?”我說“把自己家交給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
“沒事,對于你我還是放心的。”
“不,你應該擔心,我現在可是傷員。”
“小咪會照顧你的。”
“它只不過是一只會說話的貓,而且它連老鼠都抓不到。”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趕火車呢,下個月見。”
李校長不顧屋里的抗議,一把關上了門,看了看東邊的天空。
“看來涌泉村的學校是能保住嘍。”
此時的涌泉村學校,在校長辦公室內,旅人和酒鬼大哥正在爭論泡茶應該先放水還是先放茶葉,因為都無法說服對方,正在互相用茶壺杵對方的腦門。
校長喝了口茶,用復雜的眼神看了一眼二人,轉頭對仰善說“我說小劉老師,你去趟縣城干嘛要把這倆二貨撿回學校啊。”
“前陣子校工大爺不摔斷腿提前退休了嗎,門衛大爺也被他兒子接回城里享清福了,所以我把這倆人帶來正好項上。”
“他們會樂意干嘛,而且我看這倆人不怎么靠譜。”
“我都問過了,那個胡子拉碴的是個沒著落的酒鬼,只要管飯肯定樂意干,另一個是個盤纏快用光的旅人,有錢賺他就會干。”
“說到錢,小劉老師,補貼的事情縣上怎么說?”
“他們讓我等消息,說要先走程序,我等了好幾天,身上的帶的錢都快用光了,只好先回來了。”
“該死的,本來以為派個殘疾人去那些家伙會發發慈悲,沒想到軟硬不吃。”
“沒辦法的事,這兩年大家都不好過。”
“好在村長人好,把村里蓋糧倉的錢分了一半給學校,我們應該還可以在撐半年。”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的操場上堆滿了谷子?”
“那什么,先不談這些了。”校長說“一會兒有個新老師要來,你讓老金安排一下。”
“不會又是個想要給自己簡歷貼金的大學生吧。”仰善說“每次教幾個月就走,還不如不來呢。”
“有什么辦法呢,就我們這條件哪個眼瞎的會愿意…”校長意識到了自己的話不對,便停了口“總之這次來的是個退伍的飛行員,他在軍隊里考的資格證。說是因為他老婆才來這兒的,應該不會有問題,正好可以頂小何老師的班。”
“小何老師,她要走了么,為什么?”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干什么了?”
“你就別裝了,村里都傳開了。”
“傳什么東西?”
“行了,行了,不說了,其實你也沒什么錯。快回去休息吧,晚上初中部還有你的晚自習呢。”
仰善抱著孩子和另外兩人一起被推了出來,感到莫名奇妙。
正在這時,他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是小何老師。仰善叫著她的名字,并上去追她,想問個清楚。但對方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只好作罷。
“大哥…”仰善說“我是不是撞上了什么東西,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仰善兄弟…”酒鬼大哥說“剛剛那女先生給了你一個大耳刮子,然后哭著跑了。”
“為什么…”仰善的眼淚從空洞的眼睛里流了出來“我對她這么的好,她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仰善兄弟,先別哭了。”旅人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從我們剛進村開始,就有人在跟蹤我們,而且不止一個。”
“什么?”眾人警惕。
“不過不用擔心,我敢一個人走天下靠的可不止是運氣。”旅人邊說邊吐出一枚棗核“我從我朋友那兒學過這么一招…”
只見旅人一抬手,連續彈出好幾枚棗核,隨后,小葉,吳磊,小胖墩和小刺頭便大叫著捂著腦袋跳了出來。
“是你們。”仰善聽出是自己的學生“星期天你們在學校干嘛?”
“這不是知道您回來了特地來看您嘛。”小胖墩說,并牽出了一條大狗。“對了,您不在的這幾天我們都有在好好照顧大黃哦,您看他多精神。”
面對與自己相處多年的導盲犬,仰善在也堅持不住了,抱著大黃哭了起來。
“劉老師…他怎么了?”
“我們也不知道啊,剛被一女老師呼了一大嘴巴子,就這樣了。”
“一定是何老師,她知道消息后可是哭了很久呢。”
“劉老師,這就是你不對了,都成家了怎么還跟何老師談朋友咧。”
“我什么時候成家了?誰說的?”
“您看您孩子都這么大了。”
“我的朋友。”仰善問旅人“這孩子跟我像嗎?”
“我看看…”旅人打量了一會兒“兩只眼睛兩條腿,一個腦袋一張嘴,還真像。”
仰善己經哭的起不來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校長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你們二位先帶劉老師回宿舍休息吧。”校長又回頭看了看幾個孩子“你們幾個都給我回家去,明天上課別遲到了。”
當酒鬼大哥背著仰善,旅人抱著孩子從校門走了出來,等待了許久的胭脂和馬兒便仰了上去。
“怎么這么久才來。”胭脂從旅人手中抱過孩子說。
“出了點兒小問題”旅人說“話說你怎么不一起進去。”
“我小時候在學校過的不是很好,有點心理陰影…”胭脂說“話說仰善又是怎么回事兒?”
“他就是那點小問題。”
“啥?”
教師宿舍門口,有一個算命先生正在擺攤,戴著幅墨鏡,也不知是真瞎徦瞎,身邊還有一只裝在鳥籠子里的八哥。
在眾人走過時,算命先生突然說到,“乾六天五禍絕延生,坎五天生延絕禍六,我早就算到你們要來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酒鬼大哥心想“他在說什么玩意兒?”
胭脂心想“聽起來好像很歷害的樣子。”
旅人心想“這神棍唱的不就是大游年歌決兒嘛。”
算命先生接著說“劉先生么,老夫掐指一算,想必您正受紅塵恩怨之苦,且受了不白之冤那。”
“先生說的太對了”仰善不告什么時候跑到了算命先生跟前“求先生助我脫離苦海啊。”
“不急,讓我先摸摸你的手相…”
“稀奇,稀奇,真稀奇”旅人心想“瞎子騙瞎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與此同時,楊子江上。
“老先生,到站了,該下船了。”開船的小老頭說“我也該吃晩飯了,唉,我的花生和大棗呢。”
“稍等,船家,我來了個電話…”
“行,您先打著,我上岸抽根煙。”
一會兒之后。
“老先生,您還沒下船呢,您怎么了,為什么發抖啊。”
“船家,我不下船了,可不可以直接送我去華亭。”
“華亭是楊子江入海口,理論上是可以的,但路太長了,而且…”
老先生把一疊鈔票遞給船家“這么多夠不夠,到了華亭還有一疊。”
“夠,太夠了。”開船的小老頭立馬打開了發動機“冒昧的問一下,您為啥突然想去華亭啊。”
“剛才的電話是我二哥打的”老先生說“他告訴我,我的老師,被一群混蛋活活氣死了,我要去華亭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