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沖鋒,雙方的主力調換了位置。
戰場中間,留下一地的尸體,有漢軍,有羌人,還有許多失去主人的戰馬,在中間徘徊,不肯離去。
張遼所率領的一千騎兵,也是再次來到主力部隊的側翼。
只是一次鍛造的沖鋒,雙方的傷亡,將近三分之一。
王定知道,自己確實小覷了這支羌人騎兵。
而且也沒想過,這樣的沖鋒,生死只在一瞬間。
比之尋常步兵交戰的時候,更加兇險。
即使沒有被敵人殺死,但是碰撞中,躲避中,如果不幸從馬背上摔下來,后果就是被數千匹戰馬踩踏而過,面目全非,只有身上的破碎的甲胄,可以分辨出是羌人,還是漢人。
兇險萬分。
但是也更加刺激。
這樣的沖刺中,王定也要靠自己的實力。
雙方交錯而過,但是身下的戰馬并沒有停止,而是繞了一個弧形,然后再次狠狠的碰著在一起。
對面的鐵燒,燒克部落的少族長,也在上一次的碰撞中,看清了王定的位置。
這一次,雙方再次靠近的時候,鐵燒就早早的鎖定王定的身影。
王定身上的甲胄,很是普通。但是沖鋒中,不管是徐晃,還是側翼的張遼,總是會靠近王定。
足以讓鐵燒斷定,王定所在的位置。
在鐵燒的眼中,這數千漢軍,也是被分成了好幾塊區域,而他的目標,大漢的右將軍王定,就在他面前。
“殺!”
狼牙棒揮舞,看似輕巧,只是微微一碰,王定的一個親衛,身體就像是離弦的箭,從馬背上飛了出去,人在空中,就連著噴出好幾口鮮血。
王定就在四百親衛軍的中間。
鐵燒已經揮舞著狼牙棒,朝著王定沖了過來。
避無可避。
戰場上的經驗,王定還是太缺乏,他不知道,鐵燒為什么就會沖著他來。
高速沖刺的戰馬,沒辦法迅速改變方向,而且周圍也都是自己的親衛。
強行躲避,也只會讓自己更加危險。
只能戰。
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定不再去想對方的狼牙棒,自己能不能接得住。
他雙腿緊緊夾著胯下的棗紅馬。
這是他第一匹戰馬,無法和鐵燒胯下的戰馬相比,但是王定喜歡它。
他相信它,也相信手中的陌刀。
馬是他親自從數千匹戰馬中挑選的,刀是他看著鐵匠,一錘一錘,按著他的心意敲打出來。
“殺。”
“死。”
“是他,就是他。”雙方距離不斷拉進,鐵燒相信自己的直覺。
只要他殺了面前,那個拿著大刀的少年,他就贏了。
一個少年,看起來很是瘦小,身下的戰馬也不行。手中大刀還有點樣子,對付普通的士卒足以,但是鐵燒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與他的狼牙棒,無法相比。
另外一邊,徐晃猛夾馬腹,胯下的驊騮馬,朝著王定這邊飛速過來。
手中的長斧,在地上拖出一道血溝。
五丈!
四丈!
不管是王定,還是鐵燒,眼中不在有其他人。
三丈!
王定手中的陌刀已經動了。
兩丈!
陌刀已然舉過頭頂。
一丈!
陌刀落下。
鐵燒的狼牙棒,這個時候才動。
但是速度比之陌刀更快。
王定眼中仿佛就沒有那一根,正朝著他腦袋砸來的巨大狼牙棒。
兩人的命誰更金貴?
王定肯定是覺得自己的命更貴,羌人勇士的十條命,都抵不上自己的一條命。
但是鐵燒,自然也是覺得自己命更珍貴。
他的狼牙棒,或許可以先一步砸到王定,將王定的腦袋砸個稀巴爛。
但是,王定手中的陌刀,一樣會落在他身上。
他身體比王定強壯,兩個王定的力氣,都比不上他一個。
可是他也只是血肉之軀,棗紅馬的沖刺下,高舉的陌刀落下,一樣可以將鐵燒的身體劈成兩半。
“瘋子。”鐵燒心中罵道。
他不愿意和王定拼命。
原本朝著王定腦袋砸去的狼牙棒,變換了個方向,被他舉了起來。
鐺!
六十六斤重的陌刀,以雷霆萬鈞之勢,砍在狼牙棒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我勝了。”
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王定的臉色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握著陌刀的雙手,還在顫抖。
一刀斬下,反震之力,差點讓他連陌刀都拿不住,最后還是將刀壓在棗紅馬身上,才沒有脫手飛出。
這一交手,只要鐵燒沒能殺他,王定就是勝者。
因為在交鋒中,鐵燒退縮了。
雙方交錯而過,距離瞬間就拉開數丈。
鐵燒拉住戰馬,他不愿意錯過機會,轉過身體,想要再次朝著王定殺去。
但是,徐晃已經殺到。
在他停下,要調轉馬頭的時候,徐晃與驊騮馬從他身邊掠過。
一顆碩大的腦袋,沖天而起,戰馬停下,背上的主人,已經變成一具無頭尸體。
如果鐵燒沒有停下,徐晃還沒辦法這么輕松將他殺死。
以鐵燒身下這匹戰馬的速度,徐晃的驊騮馬不一定能追的上。
可是,鐵燒太想殺王定了,在與王定交錯而過,就開始控制戰馬減速,卻忽略了漢軍中,還實力更強的戰將。
徐晃這一斧,就如關羽誅文丑時差不多情景。
一方全力以赴,狀態早已在沖鋒中,調整到最強。
而另一方,卻是沒有絲毫準備。
鐵燒的人頭,高高飛起,雙目圓睜,戰場上,雙方的騎兵,都看到了這顆不甘的腦袋。
片刻后,人頭落下,被徐晃接住,而后掛在戰斧上,高高舉起。
越來越多的羌人,看到那顆被掛在戰斧上的腦袋,紛紛開始逃竄。
他們不知道,鐵燒是怎么死的,他們只知道,他們部落中的第一勇士,現在的人頭被漢軍掛在戰斧上,在戰場上穿梭,無時無可不在提醒他們,漢人的強大。
剩下的羌人騎兵很快就崩潰,與鐵燒一起長大的鐵木,心中驚恐,身體伏在馬背上,朝著北邊狂奔,不敢回頭去看那顆掛在戰斧上的腦袋。
他知道自己完了。
就算今天,從漢軍手中僥幸逃了一命,回去之后也會被老族長給撕碎。
但是他不想死。
他害怕,他恐懼,他要逃,逃到沒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