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聽了,頓時一怔,“武科?你怎么會想到考這個?”
魯智深嘆氣道:“不考武科,難道要我去考科舉?”
林黛玉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確實,你雖然認字不少,偏偏不愿意看四書五經,只怕是上場交白卷去的。”
她面色沉了沉,“但你可要想好了,大離以文制武,武官品級雖高,但遠遠不如同級文官。”
“而且大離和北莽之間,已經很多年沒有大的戰事,立功機會不多,今年這次,已經是十幾年來最大的一次。”
想到這里,林黛玉又笑出聲來:“這次始作俑者,很可是你寶哥哥你呢。”
魯智深大汗,灑家不就是把那什么千陽郡主摔成餅子了么,怎么對方竟然不惜發動數萬大軍入侵大離?
林黛玉又道:“寶哥哥如果想考武科,竟可以去得,但是想要將來帶著手下士兵造反,幾乎是沒有可能。”
魯智深沉聲道:“但這是唯一能讓我學會帶兵打仗的機會了,不是嗎?”
林黛玉知道,確實是這樣。
她見魯智深心意已決,輕聲道:“寶哥哥,考武科也要考兵略,你素來討厭讀書,能為我做到這點,我是很感激的……”
她側過頭去,看到魯智深神色大變。
林黛玉突然反應過來,“你不知道武科要考什么?”
魯智深瞠目結舌:“武科難道不是要看誰力氣大,單挑誰能打贏?”
林黛玉聽了,氣得在魯智深胸膛上狠狠捶了一拳:“你這渾人,什么都不知道,你還要去考武科!”
經過林黛玉講解,魯智深方才知道,大離的武科,有那么多道道。
大離武科,先考謀略,后校武藝,三年一科,歷經鄉試,會試,殿試。
其謀略者,在于策論,辨析古今成敗,決策厲害,邊關戰事應對。
細分下來,就是兵法,天文,地理,戰陣。
聽了這里,魯智深差點吐血,搞來搞去,這還不是文科科舉?
而且考的東西還更多了!
林黛玉忍住笑:“這倒也有辦法,你的秦姑娘雖然足不出戶,但紙上談兵,無人能及,”
魯智深道:“他要聽到你這么說她,只怕又要跳腳。”
林黛玉斜了魯智深一眼:“她要不這么天真,還能被你騙到手?”
“讓她給你草擬些題目背誦下來,你再臨場發揮一下,只要不出意外,通過是沒問題的。”
魯智深這才放下心來。
林黛玉此時想到魯智深大觀園內,背誦羅隱詩集,氣得賈政滑跪的豐功偉績,頓時又忍不住笑。
魯智深微怒。
林黛玉見了,又踢了魯智深一腳,繼續往下分說。
考過謀略,就輪到武藝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弓馬,分為騎射,步射。
自古以來,所有的大將,可能猶豫運氣原因,單挑會被對方殺死,但所有的人,一定是弓馬嫻熟的。
尤其是弓箭,幾乎所有的有名將領,都是神箭手。
畢竟沖到對方面前之前,雙方唯一的攻擊手段,就是弓箭。
魯智深聽了,有頭痛起來,這弓箭前世他覺得頗為不爽利,故而沒有練過,而弓箭是最吃積累的。
除此之外,就是近身武藝的較量了。
舉石,槍,刀,拳搏,火槍,戰車等等。
鄉試稱鷹揚試,會試稱回武試,殿試稱登龍試。
殿試極難,過不了,武狀元就空缺。
大離立朝百年,幾十次武科,也只誕生了七八名武狀元。
鄉試第一,授正七品把總,會試第一,授正六品千總。
而殿試第一的武狀元,可授從四品副總兵,可謂一步登天。
魯智深想到賈政才混到五品閑職,有些經驗,心道武職這么快?
林黛玉似乎明白他的想什么,出聲道:“寶哥哥,文官升職,只要按部就班,在任上做好政務就行。”
“武將升官,可是要把性命拴在馬上,去和北莽蠻子搏命掙回來的。”
“我聽說光這一個月來,大離和北莽交戰,五品以上武將,就已經陣亡了十幾名了。”
她緊緊抓著魯智深手臂:“我是真的不想你上戰場。”
魯智深笑道:“灑家也是久經戰陣之人,戰場上只要機靈些,拿禪杖把靠近自己的人都拍扁,就沒什么可怕的。”
林黛玉明白魯智深又開始說他所謂前世的事情了,只道對方安慰自己,氣得又在魯智深額頭上點了下。
兩人嘰嘰咕咕,談到快二更時分,魯智深怕林黛玉這幾日忙得身子累了,精神又不穩,十分需要休息,安慰其早點睡下。
他見林黛玉點頭答應,方才從窗戶翻身出去,回房去了。
林黛玉卻坐起身來,怔怔看著窗外,過了許久,也躺下睡了。
這時香菱才戰戰兢兢從被窩里面鉆了出來,心驚膽戰地松了口氣。
太可怕了,寶二爺和林姑娘有這種夜談的習慣嗎?
自己為什么要醒過來啊!
怎么辦,這種事情,需要告訴寶姑娘嗎?
想到林黛玉平日里面,待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表里如一。
二薛姑娘雖然會在賈府眾人面前做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實際香菱很怕她。
自己想學詩,薛姑娘諷刺了自己一通,說自己癡心妄想,翻到是林姑娘,什么也沒問,就拿來詩集給自己講了起來。
想到這里,香菱開始腦袋放空。
我什么都沒聽到,是做夢而已。
明天醒來,肯定什么都不記得了啊。
想著想著,她就呼呼睡著了。
夢里面,她依稀夢到了自己在大大的屋子里,周圍的人面目已經模糊,卻和藹可親,不知道向她說著什么。
突然周身景色一變,一個面目異常兇狠清晰的拐子將她抱起,遠遠離開了人群。
整日的鞭打,被迫學著不愿意學的東西,灰沉沉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終于有人要將她買了去。
結果兩伙人打了起來,呼喝,棍棒,慘叫,滿地的血液,抽搐的尸體。
然后她被輾轉帶來了玉京,周圍都是不滿好意的眼神。
淫邪的,虛偽的,冷漠的,像看著貨物一樣。
她好像又陷入了泥潭,怎么也掙扎不出去。
她說記不得自己家世來歷,只是因為從小被拐子打怕了,她只要說出一個字,就是一頓毒打。
正當她在緩緩下沉的時候,頭上卻出現了亮光。
那一天,薛姑娘告訴她,可以去林姑娘屋里了。
只要她好好打探消息。
她懷著愧疚過來,卻發現林姑娘這些天來,完全沒要求自己去做什么。
而其他的人,都想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對了,還有那個奇怪的寶二爺,也和林姑娘一樣,眼神清澈,讓自己極為安心。
自己并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但起碼自己現在站著的所在,是塊可以安心的實地。
明天醒來時,一定要笑著哦。
睡夢之中,她沉睡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眼角卻有淚珠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