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生一身病患服癱躺在地上,時不時拍著大腿,求天滾地。抱著床腳,在地面放老癩,那演技那神情,堪稱是影帝級別的演技。
而他也深知,只要他擺無賴,那些個強制執行的人員,就不敢動他一下。
什么強制執行,在他面前就是個屁。
撒潑打滾,將那潑皮破落戶兒的無賴模樣演示的淋漓盡致。
為首執行者淡然看著林水生在地上撒潑打滾,靜靜站在一旁等他耍累了。
“哎呀!沒天理了呀......沒......咳咳咳。”聲音嘶啞的叫斷失了聲。
見差不多了,為首的人,也不多廢話:“帶走。”
門從里面打開,執行為首的人打發了圍在門外圍觀人群。
“別看了,別看了,都回去吧!”
雖是圍觀人群見散,但大多是散在不遠處,繼續觀看著病房的情況。
“我不走,我不走,你們放開我。”林水生被兩人架著,快出病房門時,他反手抓住了門框,死活不撒手。
嘴里罵著最不堪的粗話,講著最沒道理的憤慨之言。
林言蘇站在人群,看著這個父親撒潑無賴的模樣,面上并無半點的神情。非常的冷漠,好似再看一個不重要的陌生人。
記得當初,林水生出了車禍,撞死了人還有一個人重傷,被判刑后,不知怎么,最后發現人逃了。
車禍,死人,逃跑,直接給判了六年。
林水生一身單衣黑裝,頭戴鴨舌帽,胡子拉碴,一臉的疲憊,找到了林言蘇。
父子相見并沒有過多的熱情與敘舊,有的只是來自林水生的脅迫。
他手柄匕首抵在林言蘇的腰間,口語中盡是狠絕,威脅的話:“野種看你現在這樣子,過的不錯啊,離開老子這么些年,也不知道回去好好孝敬孝敬老子。”
“當初你媽那賤貨,帶著現夫,去老子那接走你,他媽的當初老子就該多要點錢,畢竟那男子白撿個這么大的帶把子的。偷著樂他吧!說不定你就是你那賤痞子老媽和那男子的......”
“夠了,”聲音壓得很低。
林言蘇在隱忍,他在壓制自己的情緒:“夠了。”
“夠了,好笑,幾年不見膽子被你那破鞋的媽,給養肥了不成。”林水生促了口唾沫,不斷挑越林言蘇的底線:“敢這么和你老子說話。”
說到錢,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可是滔滔不絕。
林水生回想起當初要的那三十萬,就是一臉的懊悔,嫌棄自己當時要少了,促道:“當初老子就該多要點,區區三十萬,打發叫花子了。”
“打發叫花子,呵呵。”向來溫潤如玉待人有禮的林言蘇,也被林水生這貪得無厭的話,給惡心到了。
轉身怒視這個所謂的父親,面上嗤嗤嘆笑,卻又厭嫌之極:“區區三十萬,區區三十萬,你也說的出口,像你這種好吃難做又貪得無厭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滿足。”
低眸瞥了眼抵在腰上的匕首,淡然開口:“還有,一個沒開過刃的匕首,就不要在這亂嚇唬人了,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由你打罵的小男孩了。”
“在最后說一遍,十幾年前,自你收了那三十萬之后,就以買斷了我倆之間的父子關系,我的父親只會是我媽婚證本上的丈夫,不會是你林水生。”
林水生見來硬的無用,立馬轉換了臉色,好一個‘大丈夫’能屈能伸。
“言蘇,爸的好兒子,爸這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呀!爸不想坐牢,一天也不想。”林水生面上雖是冤哀,但眸子里散發的卻滿是算計。
自小就看透了這個父親的把戲,又怎會不知林水生的心中所思所想。
林言蘇故作長嘆,滿面愁色,語氣軟和下來,與林水生商討,最終將他安置在一個小旅館內。
離開后,便隨手打了個電話報了警。
當時,林水生看林言蘇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兒子,而倒像是在再看仇人,恨不得將林言蘇給弄死掉一般。
大力掙脫架著他的那些人,瘋了般沖向當時的林言蘇,好在被人控制住,傷不了人。
眼見無力掙脫,他又破口大罵起來,全身都在抵抗,都在用力,腦門上的青筋都被爆起,聲嘶嘀嘀:“林言蘇你個野種和你那賤貨的媽一樣,都是個養不熟的狼狗......”
而現在,記憶回來。
被架走的林水生,顯然看見站在走廊外的林言蘇,他望林言蘇的眼神掠過不易察覺的算計。
......
淺藍泛白的背帶牛仔褲,散發著淡淡的洗衣粉的皂香。兩股麻花從頭頂直編收尾,顯得張云思格外的清爽干凈。
手捧一把嬌小的向陽日葵,戴著耳機,沿坡盤旋直上,拐彎坡走起來格外的累人,但這卻是到達蘇淺新家的必經之路。
從前常常和蘇淺新吐槽這條路,現在走來,卻是滿滿回不去的記憶。
看著不遠處蘇淺新家的院墻,滿滿的熟悉,卻又好似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青苔映綠了半壁院墻,從前覺得頂高的院墻,像是老了,變的佝僂許多。
深呼吸,吐氣。
對著手機黑屏一遍又一遍練習著微笑,但那些笑容總是充斥著假意。
“嘎吱——”推開塵粉厚重的老門。
一切都似那般的歲月如靜,但張云思知道那些不過都是表面上的那樣。
蘇海訓坐在院中,手握畫筆,時不時閉上一只眼,用著筆桿對著院中秋千處來回比劃。
一筆一筆將潔白的畫布,染色成蘇淺新的模樣。
畫中的人兒,笑得青春四溢。
吱呀聲,打斷了蘇海訓的思緒。抬眸,門外站著的人,仿佛一下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一九年前。
“云思,是云思丫頭嗎?”摘下老花鏡,眼睛瞇成一條縫,仔細地望向門口站著的身影。
思緒上涌,離家多年的情感在這一瞬的到了解思,只覺鼻子酸澀無比,目眶也不知是何時,布滿了熱淚。
張云思跑過去,一把抱著蘇海訓,像是在外受了委屈回家找爸爸的女兒。
“云思丫頭什么時候回來的呀!”蘇海訓收拾起畫筆,臉上掛出了久違的笑意,那是自蘇淺新出事那件事后,第一次笑得如此藹然。
“回來有些日子了。”咬了口手中的桃子,她和蘇爸的相處模式,像是回到了以前。
她不會再蘇爸面前假裝乖巧,不必偽裝,就向蘇淺新還在時的模樣。
蘇海訓:“這次,還......”這次還走嗎?
聽罷,張云思拿著桃的手頓了頓。嘴巴張了又合,來回幾次,她都沒能說出半個字。
實際上,她又怎會聽不懂蘇爸未說完的話中之意,可是......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蘇淺新那件事后,她到底該不該回到這個滿是回憶的城市。
這么多年,在她的心中,她狠范余洲,更狠自己,恨自己為什么當初一定要去撮合蘇淺新與范余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