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上學的時候，學校門口這片地方還不是高樓，唉，現在被拆的已經面目全非了。”

　　“那時候這里是一條南北貫穿的胡同，兩側都是民房，全是個體小飯館，又實惠又便宜，有一家的辣椒炒雞蛋風靡全校，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人來排隊。”

　　林鹿陪陸離來牡丹一中報道，順便緬懷一下十多年前的母校。

　　林鹿介紹的有鼻子有眼，陸離聽的也津津有味，進了牡丹一中校門，不用問路，林鹿輕車熟路地把陸離領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陸離點點頭，從林鹿手里接過檔案袋，非常有禮貌地抬手敲門，門卻自動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滿頭白發，但精神抖擻的老頭，“找誰？”

　　“您是王校長？”

　　王朔點點頭，陸離主動把檔案資料遞過去，禮貌道：“王校長您好，我是陸離，畢業于京大，今天來咱們牡丹一中報道。”

　　教育局的領導早已經給王朔打過電話，當時聽到京大畢業的研究生要來任教，激動了良久。

　　“小陸啊，我這幾天放下手中的事，一直待在辦公室，天天盼著你來。”

　　王朔側身，激動地把陸離請進辦公室，他堅信陸離的到來不僅是為牡丹一中添磚加瓦，更會讓牡丹一中的教學質量再上一層樓。

　　不經意間看到眼神躲閃的林鹿時，感覺有點熟悉，隨即不滿地責備道：“混小子，出了學校就不認我這個老校長了？”

　　“一起進來吧！”

　　林鹿可不敢進去，他見了王朔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尷尬地撓撓頭，訕笑道：“王校長，您還沒退休呢？”

　　說完，忽然捂著肚子，表情痛苦道：“咦，怎么忽然肚子疼，有點拉肚子，王校長，你們先聊，我去趟廁所。”

　　林鹿捂著肚子落荒而逃，王朔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揭短道：“混小子，大白天可別跑錯廁所，小心進派出所，我還有三年就退休了，別忘記了你的鴻鵠大志。”

　　林鹿身影消失在拐彎的樓道處，郁悶地蹲在臺階上抽煙，“牡丹一中十幾年調皮搗蛋的學生那么多，合著就唯獨記得他一個。”

　　“這老頭，一把年紀，還這么好的記性。”

　　王朔對陸離的資料十分滿意，對于陸離的夸贊也贊不絕口，夸的陸離從進門一直小臉紅撲撲，“王校長，您過謙了，我就是個普通女孩。”

　　陸離謙遜的態度更讓王朔對她好感倍增，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送你來的小伙子是你男朋友還是親戚？”

　　“啊？”

　　陸離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王朔和藹道：“不用緊張，我就是隨口一問，不是查戶口。”

　　陸離尷尬地解釋道：“一個朋友。”

　　十幾年過去了，王校長卻唯獨對林鹿記憶猶新，這讓陸離有點好奇。

　　“王校長，您怎么對他這么記憶猶新？”

　　王朔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吐了兩口茶葉沫，“這小子有鴻鵠大志，要收購我們學校，還要讓我去校門口當保安。”

　　陸離哭笑不得，這當時是喝了多少酒才敢當著校長說出這么不靠譜的話。

　　王朔告訴陸離，林鹿那一屆學生正是網吧普及的時候，很多學生受不了網吧的誘惑無視學校校規深夜翻墻出去上網包夜。

　　有一次林鹿正好從操場翻墻進學校被正在跑步的王朔碰上，王朔通知了林鹿的班主任，并且讓林鹿寫八百字檢討，林鹿一夜未睡，當時估計大腦有些短路，腦抽地嘀咕一句：“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學校買下來撤了你的校長，然后再返聘你來學校當保安。”

　　這句話剛巧被轉身離開的王朔聽見，學校那時候也有意抓典型，林鹿的八百字檢討變成了五千字的人生規劃，而且在全校師生大會上朗讀。

　　陸離聽完，徹底無語，“活該啊！”

　　“唉，這小子當初跟入魔似的，原本以為他會痛改前非，誰知沒過幾天翻錯了墻，翻進了女廁所，還好是半夜，女廁所沒人。”

　　陸離有點不理解，“王校長，那他怎么還混到了畢業，怎么沒有被開除？”

　　“當初確實有開除他的想法，想拿他殺雞儆猴，震懾一下那些愛逃課上網的同學。”

　　“當時已經準備找他談話了，后來餐廳有個窗口失火，這小子不顧危險沖進去拎著煤氣罐跑了出來。”

　　“也就是這件事改變了我對他的看法，這么有責任心的孩子，無論將來學習成績再差，將來也是社會之福。”

　　陸離離開校長辦公室，來到樓梯口，林鹿的腳下已經扔著四五個煙頭，“大仙，等急了吧？”

　　林鹿捶捶自己的腿，站起來，緊張地朝走廊的盡頭望去，“王老頭呢？”

　　陸離想起王校長對林鹿的評價，打趣道：“大仙，你很怕王校長？”

　　“不止怕王老頭，這個學校很多教過我的老師我都怕，實話告訴你，我一般在大街上見了他們都躲著走。”

　　“為什么要躲？”

　　林鹿和陸離邊走邊聊，“怕他們堵心。”

　　回到車上，陸離問林鹿，“大仙，這里離火車站遠嗎？”

　　“不太遠，你要去火車站？”

　　陸離告訴林鹿他們學校的畢業典禮要開始了，陸離本碩連讀都在京大，她不想錯過。

　　林鹿把陸離送到火車站，坐在車里，無聊地刷著短視頻等陸離。

　　過了一會兒，陸離無精打采地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情緒極其低落，身子蜷縮，伸手把抱枕抱在懷里。

　　林鹿已經猜到怎么回事，“沒有買到票？”

　　陸離委屈巴巴道：“賣完了，明天的票也沒有，我在京大生活了七年，如果不能回去參加畢業典禮有點不甘心。”

　　“以后參加了工作，再想回去看看更是難上加難。”

　　“大仙，我該怎么辦？”

　　陸離接著又給她關系最好的同學打電話，“二姐，對不起，我沒有買到票，可能回不去了，沒辦法跟你們一起拍寫真了。”

　　林鹿默默打開手機導航搜索京大，導航上顯示856公里，心里暗嘆一聲，“臥槽，好遠。”

　　看著陸離下巴抵著抱枕，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最后林鹿還是做了一個決定，“要不我開車送你？”

　　陸離幾乎高興地差點從副駕駛蹦起來，“大仙，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