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楓”景
神律規定,神武宗門名下的凡武夫,死后可立無字木牌。高級凡武夫,死后可立有字石碑。
換句話說,只有依附于神武宗門,才算是被神國認可的人,所以入口處的這些人才如此渴望能夠進入落楓谷。
對于這些凡武者,沈峰提不起絲毫同情。
他提步,在小野不停道謝的聲音中,走進落楓谷。
谷內自成一方天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漫天飛舞的火紅楓葉,不規則地飄舞在各處懸空的亭臺樓閣之間。
楓葉仿佛自天地間而生,無根無源,無窮無盡,只是隨風而舞。
一瞬間,沈峰就被這些楓葉吸引了。
蜉蝣本就是御風而行,才有了那一式【踏風】。這一瞬間,他隱約間觸摸到了什么。
編號為“999”的凡武夫嘴角不屑一笑,只當是他因第一見到谷內的景象而震驚。
“土包子,你們兩個先在一旁慢慢看著。后面的,想入谷的話就快點,時間可不等人!”
小野假裝謙恭一笑,帶著疑惑跟上了沈峰的腳步。他可不覺得,沈峰是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
很快,五分鐘過去,入口關閉。
外面的嘆息之聲已經無法聽見,而進來了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原來這就是落楓谷名字的由來,好美啊。”
“999”和“998”對視一眼,心情舒暢。這一趟,收獲還行。
“好了,瞧瞧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從今以后你們也是落楓谷的人了,跟我們走吧,先去領編號。”
兩人說著,一步踏出,落在一片楓葉之上,步步升空。
又是一陣驚異之聲,令兩人得意得不得了。
“想要踏上這楓葉梯,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沒本事的,只能待在這里等死。跟上來的,才有資格拿到編號。”
“別說我們沒有提醒你們,第一次入谷,拿到的編號越靠前,待遇也越好。”
話音一落,人們爭先恐后朝偶爾飄來的楓葉踏去。
可百分之九十的人,摔了個四仰八叉,像極了一只只脫了龜殼,背部著地的王八。
上空,爽朗的笑聲傳來,這可是老資歷們期待已久的節目。
新人們羞憤交加,卻只能咬著牙,把氣往肚子里咽。
但也有十幾個人,雙腳穩穩踩在第一層隨風而來的楓葉梯上,人們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到他們身上。
只見他們抬起頭,嘗試踏上第二階楓葉梯。
這一步,只剩下九人。
高處,又是一陣嘲笑聲。
第三步,更是全軍覆沒,高處傳來的嘲諷聲越發響亮了。
“喂,天黑之前有人能爬上來嗎?”
“我看難。”
閣樓中,關注著這一切的某雙眼睛失望至極。
“走吧,這些廢物恐怕連在豐羽面前站著的勇氣都沒有。”
這時,一聲冷哼響起。
“欺人太甚!”小野氣不過,一口氣連上四層楓葉梯,讓高處的凡武夫們立刻閉上了嘴。
“好!”新人們頓覺揚眉吐氣。
閣樓中,那正準備離去的美婦人瞬間面有喜色,不走了。只見她招了招手,身后一直候著的一名侍女立刻上前,替她續上了茶。
能進谷的新人并不是全無本事,只是一切來得有些突然,他們被打擊得太狠,心態一下子崩了。這一穩住,瞬間就有幾人大放光彩,不僅踩上了第三層楓葉梯,更是與小野并駕齊驅。
很快,就有一人開始嘗試踩上第五層楓葉梯。
無論是高處還是地上的凡武夫都緊張地看著,一方心中祈禱他踩上去,一方詛咒他跌下去。
萬眾矚目中,那人抬起右腳,踩在隨風飄來的第五層楓葉上。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搖晃,他差點跌下去,卻最終穩住了身形。
慢慢地,他身子前傾,抬起左腳。
一陣風刮過,他立身不穩,左搖右晃,雙手亂劃一通。
可總算有驚無險,他在這第五層楓葉梯上站穩了腳跟。
可是,歡呼聲呢,驚異聲呢?
“剛才發生了什么,是我眼花了嗎?”
“應該……不是吧。”
整齊劃一地,人們看向了那一直在“欣賞美景”的沈峰。
如果不是眼花,豈不是說剛才那一瞬間,這個人一步踩到了最高的第十層楓葉梯上,而后又一瞬間出現在這里?
“砰!”閣樓中,美婦人直接捏碎茶杯。
“他是誰?”
“尊夫人稍安毋躁,記名造冊這些粗等活都是落楓城里那些下人干的。更何況瞎貓撞上死耗子這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是不是有真本事,看下去就知道了。”
此時的沈峰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他的心神被那漫天的楓葉完全吸引。
而且他已經看出,上方那些懸空的亭臺樓閣其實并不是真的懸在空中,它們與地面有著某種聯系。而他現在想要弄明白的,就是這種聯系。
“抬腳了,抬腳了!”
盯著沈峰的新人們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怎么又放下了?”
“換腳抬了!”
“搞什么……又放下了?”
反復幾次,人們被搞得徹底失去了興趣。
“眼花,之前一定是眼花了!”
在小野第一個登上凡武場后,那美婦人交代了句,“這個人歸我了,明天記得把他送到我府上。”
“是,尊夫人慢走。”
看著宗齊氏離開的背影,被迫站在這里的雜役管事面色一黑,冷哼了聲,憤然離去,“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黑了。其他登上楓葉梯的人都興高采烈地領了編號,小野卻站在凡武場邊緣,焦急地往下望著。
下面,已經只有熙熙攘攘的十來號人。
沈峰還站在原地,抬腳,收腳,偶爾還來回地走上兩步,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原來是風!”
沈峰笑了,他終于弄清楚是什么支撐這些亭臺樓閣升空的。
他抬起腳,好像動了,卻又好像沒動。
小野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沈峰,滿臉的不可置信。
上面,那十來個正在爬楓葉梯的新人撓了撓腦袋。
發生了什么,這凡武場怎么眨眼之間就到了他們身下了?
凡武場上,無論是新人還是老資歷都面面相覷。
落楓谷立宗以來,就從未發生過這般奇聞。誰能給他們解釋一下,這懸空的凡武場怎么就毫無征兆地落到地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