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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雕梁畫棟的宮殿里。群臣出列又歸位,嘴巴里關切的盡是天下大事,而心里卻又只顧著個人私利。一身官服,一頂烏紗帽。戴上這頂帽子是官,取下它是賊。十年寒窗苦讀,終成一朝享樂。
極個別的兩袖清風,排在隊伍的末尾,不細瞧還真看不見人在哪里。這種人是說不出什么國家大事的,貿然開口只會引得滿堂的沉默。
一個士兵,一陣小跑,穿過眾臣的隊伍,來到最前面。
“皇上!東方邊城的最新戰報!”
士兵將一封信恭恭敬敬地舉過頭頂,眼睛不敢亂瞟,直勾勾盯著地面。
古岳轉頭看向丞相李斯,他自己不敢先下指令。
“呈上來吧!”
李師開口了,表情有些變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書信遞到李師的手里,他毫不猶豫地將其拆開。紙上的內容在他眼里浮現,從平靜到震驚,都是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紙帶來的震撼。
看完了內容,李師不假思索地撕碎了書信,根本沒有顧及古岳與百官的感受,可以說是肆意妄為。
“丞相?”
古岳都看呆了,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皇上,沒啥事,不用看了。”
話語中極大的不尊重,李師看向古岳,眼中的威脅算是回應。
古岳立即整理了下衣衫,端坐在皇位上,不再說話,似乎無事發生。
“你們有誰想想看看嗎?”
李師將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紙片拋到空中,紙片散開飄落下,如同下雪了一般。
群臣低下頭一言不發,心中的不滿轉瞬即逝,硬是被李師一人壓得喘不過氣來,權傾朝野概是如此。
……
燭火在屋子里釋放光芒,那么小的一點卻也能撐起滿屋子的明亮。兩個人的影子在火光里放得很大。
“記住我給你說的話,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一個不留!若我聽到了任何有關言論……提頭來見!”
“屬下遵命!定不負丞相所托!”
話音剛落,一高一低的影子就在火光中分開。
隨著一個人的視野走出去。
皇城里大大小小的燈籠,高高掛著,上面的圖案,那么喜慶又那么冷清,頂多算個裝飾,光芒都是其次的。
抬頭能看到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是一顆顆珍珠,落在墨色的玉盤里數億年。閃亮眼眸沒有一絲雜質,陪同時光見證人間的起起落落,是那么值得歌頌的永恒。
如果再往外看一點,就能看到內城。內城里可就熱鬧多了,街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人們互相寒暄,小朋友們嬉戲打鬧,穿梭于街頭巷尾。鋪戶的寶貝琳瑯滿目,眼睛看了舒服,羞澀的口袋直呼難受。聲音很嘈雜,但也很舒服,或許冷冷的空氣也能在聲音中運動起來,碰撞出溫暖的火花。
……
幾十人的隊伍,經過幾天的奔波,終于來到了人煙稀少的邊城。燒毀的建筑又長了出來,很少的一片,是老百姓們就地取材,共同努力的結果,當然也有幸存的建筑被利用了起來。空閑時,他們看向那平平無奇的城墻,如今卻異常的宏偉。
“爹地,我什么時候也能像羅威將軍那樣在戰場上大顯神威,保家衛國啊?”
木制的槍桿,一塊菱錐狀的石頭被綁在桿子的一段。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拿在手中笨拙地揮舞。汗滴在肉嘟嘟的臉頰上止不住地下掉,累壞了才停下來,看向一旁的父親詢問。
“孩子,你這……還早著呢!羅威將軍……是何般神武!”
一提起羅威二字,父親似乎想到了什么,縫縫合合的身體隱隱作痛,拳頭還能緊握,看向那不遠處的城墻,穿過城墻,當日的慘烈似乎還歷歷在目。
他躺在血泊中,力竭了,全身上下就一雙眼珠子能動。身邊躺著是他的兄弟戰友,血液中連著他們的神經,他能感受到那鮮活跳動著的血液。夜深時,敵軍退走,戰爭已經結束了,他是倒在城墻腳下的,恢復的力量讓他挪了挪,剛好就靠在城墻上歇息,傷勢與疲乏讓他不能再動彈。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銀輝灑在他身上。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悲傷。他活了下來,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幸存者,幽冷的空氣,還有一陣陣微風是他的陪伴。除此之外,四周寂靜的恐怖。
過了多久之后,才有幾個漢子偷偷摸索,來到這里發現他,帶走了他。
……
“將軍!皇城來信一封!”
白乾接過信件,拆開:
封鎖一切有關邊城一戰的消息,否則你妻女性命不保!
署名:丞相李斯
白乾臉色陰沉得可怕,怒也無濟于事,在如此不要臉的威脅面前,打碎牙也只有往肚里吞。
……
邊城經過此前一戰,本已無守兵,是白乾遣將調兵前來鎮守,守護著邊境的安全。
夜已經深了,湊巧烏云蔽月。幾家幾戶的窗戶還亮著,要不是這樣,一點光都沒有了。
身上特制的夜行衣,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孩子,差不多了,別看了,該睡覺了!”
白天練武的小男孩,聚精會神的在燈盞下學習。聽到父親的呼喊才被打斷,戀戀不舍地卷上竹卷,準備去睡覺。
……
還沒睡著的父親突然驚醒,睜開眼睛。他敏銳的感官捕捉到了屋外的聲音。他連忙起身,動作挺小心的,并沒有打擾到身旁睡著了的孩子。沒有點燃燈,他探了探放在床頭旁的大刀,拿起來,輕手輕腳的走,目標是屋外。
數十個黑衣人分散開來,每家每戶都分到了兩三個人,準備好了,等待首領一聲令下就行動。
獨特的鳴叫聲響起。
屋門被撞開,父親還沒走到門口,便與三個黑衣人正面碰上,雙方都有片刻的遲疑。
父親原本以為是哪里來的小毛賊,卻不想是這般陣勢,反應過來后,立即出刀砍去,與三個黑夜人戰在一起。
除去這一家,外面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毫無防備,感受到睡夢中的疼痛,見到反應也是徒然。有人被一劍封喉,有人被穿心而過。不管是婦女,還是老少,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