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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又咫尺

第六十八章(下)

天涯又咫尺 豐芝 2275 2022-07-22 10:32:22

  房間里又悶又熱,地板冰涼。我一邊淌汗,一邊止不住地發抖。

  錢啊,這世上的人為了它,營營茍茍,奔波勞碌,費盡心機,甚至不惜殺人放火,強取豪奪,荒唐之極。

  手腕綁得很緊,手腕上的手表帶子硬梆梆的,硌得骨頭火辣辣地疼。

  手表!葉蔭說這是一塊可以定位,可以釋放信息的手表。可我還沒來得及研究它的功能,怎么釋放信息都不知道,況且,手指根本碰不到表盤,怎么操作?

  我又躺倒,試著用腳觸碰手表,一次又一次,汗流如漿。

  正當我像肉蟲一樣在地上蛄蛹的時候,門又開了。我連忙停止動作,對著來人叫:“我渴了,我熱......”

  頭套兩次被摘下,來人不是文如切,是那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

  只見那人低頭看了我半天,手指神經質地輕彈著,終于張口:“我可以放你走。”

  他的衣袖上有血,我戒備地往后縮了縮:“說吧,什么條件。”

  “今天晚上,我要拿到一百萬。”

  “可以,你可以隨我回家去取,或是我打電話讓人送來。”

  “剩下的九百萬,一個月內我要拿到。”

  “可以。”

  “你怎么保證?”

  “我無法保證,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相信你?”他搖了搖頭,目光在我領口掃了一眼。

  我愈發戒備地將自己縮成一團,飛快地,小聲地說:“請不要傷害我,其實我剛才撒謊了,我家里有一百萬現金不假,還有金條,至少價值一百多萬,可能二百萬,或是更多,只要你能說服文如切今天放了我,多出的這部分我都給你,這些金子都是你的,只屬于你,我家里還有名表和首飾,大概值幾十萬,也是你的,我不會告訴你的伙伴。”

  “伙伴?”棒球帽男瞇著眼睛,邪魅地笑,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我聽得心里一緊,眼淚鼻涕忍不住流了一臉。

  “你說的是文如切那個廢物?”他的揮手,“他不值一提,已經被我做掉,拉后山埋掉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發現的。”說完,表情欲哭還笑,“媽的,他媽的王八蛋,害我殺人......廢物,老子成了殺了犯......他媽的......”

  呆呆地看著他那張有些扭曲的臉,我一時忘了哭,牙齒卻止不住咯咯亂響。如切死了?他這是自作自受!可他是我哥哥,我再恨他,我也不想他死。他死了,叔叔和嬸嬸這么大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該多傷心?

  “為什么殺他?”

  “他笨,他貪!他活該!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搞到錢,有命拿,沒命花,我也不想弄死他,是他不中用,是他先來搞我的,我只是這么揮了一下刀......”

  我剛才說的話,這個家伙聽進去了。但是,也是我的那些話,害死了如切。

  “如果報警,你的下場和他一樣!”

  我拼命點頭。

  “如果報警,只要抓不到我,你在明我在暗,我不但會殺了你,還會殺了你的老公,殺光你們全家,光腳的不怕穿的,你們有錢,是要惜命的,對吧。”

  我再一次拼命點頭。

  他一伸手,從后腰拔出一把刀,寒光一閃,手起刀落,我一哆嗦,下意識地閉眼尖叫:“不要殺我。”卻只覺腳脖一松,腳上綁的帶子被砍斷。

  他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拉起我,在我耳邊獰笑:“哥哥怎么舍得殺你呢?你是哥哥的財神爺,走吧,寶貝兒,帶哥哥去發財。“

  一雙腿被綁著踡縮得時間太長,一時邁不動,被他半拖拽著出門。

  一出房門,悶熱的夜風中帶著一絲清涼撲在臉上,夜蟬和遠處的蛙聲叫成一片,我的淚瞬間又流了一臉。

  “開我的車吧,路上有監控。”

  “真是個會替人著想的小機靈鬼。”他在我臉上摸了一把,笑了。看樣子,他的心情不壞。他故作幽默地調侃著,掏出搖控,打開車門,將我推上副駕駛,自己上了駕駛室。

  我一路一邊給他指路,一邊想著有沒有跳車脫逃的可能。他很警覺,車開得也很快,我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回到家,我先領他去書房的保險箱,打開,取出一百多萬現金,又領他去臥室衣柜里的保險箱,任他將里面的金條和首飾洗劫一空。看著那些一摞一摞的錢,他的眼睛因為興奮變得血紅,幾乎有些癲狂。

  我給他找了個拉桿箱,他一邊往里邊裝錢,一邊像燙嘴般地不停爆粗口:“我操,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我操,他媽的你們這些有錢人真他媽的為富不仁,天天抱著這些錢睡,倒睡得心安,呸,富的富死,窮的窮死,老子這是殺富濟貧。”敢情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心里還裝是一個武俠夢,他真把自己當俠客了。

  “剩下的錢......”他的眼光仍在屋子里逡巡。

  “你說個地址,三十天后,我給你送。”我看著他把錢碼好,合上蓋子,平靜地伸出綁著的雙手:“幫我解開它,我送你出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漸漸目露兇光:“我怎么相信你不會報警,乖乖給我送錢?”說著,他的目光順著手臂看向我的胸口,慢慢像被點燃了的火苗:“這樣吧,我要留點能讓你乖乖聽話的東西。”

  “你要什么?”我雙手緊握拳頭,任他摸著我的臉,僵直地站著沒動。

  他色瞇瞇地獰笑著,:“人說飽暖思**,這話一點不假,妹妹,你這么漂亮,哥哥我貪財又好色有些把持不住,今天你這么配合我,挺識相的,干脆你再識相一點,咱倆坦誠相待,留個合影怎么樣?!”用力一扯,撕開了我的裙子。

  赫拉克里特說,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但我就是那個最不幸的倒楣蛋,我這短短一生,竟然兩次遇到同樣的事情。

  他的目光盯在我胸口,舔了舔嘴唇,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掛在胸前發著淡淡微光的玉牌,不但沒有縮后,反而挺了挺胸,順嘴胡掐道:“求你放過我,這個玉牌也給你,是個古玉,很值錢的,據說是宋代的,賣了夠你買棟別墅,真的,很值錢,非常值錢......”

  只見他手起刀落,玉牌已經在他手里。趁他低頭研究的功夫,我快速向后退,抄起花架后吳建國修樹的大砍刀,掄起來就砍。男人吃了一驚,沒想到弱雞一樣的我竟然能暴起,我趁他向后退了一步的剎那,我飛奔進廚房,一把把廚房的門拍上,擰了鎖。

  我撲坐地上,將刀的刀刃朝上,用腳夾著,將手上的繩子放到刀刃上,一下一下地割。

  想像中惡魔敲窗撞門的聲音沒有傳來,只聽得外面有人哼了一聲,有拳頭打在肉上的悶聲,重重的腳步,接著,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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