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夏庭鶯
這一刻,林子玉的思緒轉(zhuǎn)得飛快,絕望籠罩著他,但是他不會認命。
他思考著:
我的地下室還有一臺沒有完工的機甲,缺少能源的供給的情況下,即便勉強讓他出來,也只夠保護我一個人的安全。
如果大家都死了,還是因為我的沖動死的,我怎能一個人獨活。
按照現(xiàn)在的距離計算,導(dǎo)彈完全落地差不多還有一分鐘,即便是逃跑,也不可能逃出導(dǎo)彈的爆炸范圍。
值得欣慰的一點是,李化官提前預(yù)料到碧港城瘋狂的舉動,從兩個月前就開始秘密打造防空洞。
至少有一半的村民是有足夠的時間進入防空洞的,至于能夠活下來多少,就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了。
林子玉猛然的看向冒著電弧的那臺被立春的頭部炸毀的機甲。
來自常年機甲修理的經(jīng)驗,他一眼就看出來那臺機甲還有戰(zhàn)斗力,只是因為機甲師受傷太重無法控制才倒地不起的。
爆炸精準的破壞了駕駛艙,但是能源核心以及傳動路徑都是相對完整的。
就是他了。
在這個危機時刻,容不得有半秒鐘的遲疑。
思考加決定時間,花費了三秒鐘。
林子玉箭步上前,一腳踢開躺在旁邊的機甲的原主人黃騰,迅速鉆進破損不堪的駕駛艙。
時間還有52秒。
林子玉告訴自己不能急,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看向顯示屏,同時接觸操作板。
時間還有50秒。
這臺機甲搭載的是貪狼2.0操作系統(tǒng),具有機甲師身份識別裝置和特殊的開機密碼。
幸運的是,爆炸摧毀了身份識別的裝置,林子玉只需要輸入開機密碼就能夠接管超控權(quán)限。
時間還剩47秒。
如果有充足的時間,林子玉有信心破解這個密碼,可是現(xiàn)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林子玉沖著機甲外大聲吼道:“密碼,想活命就告訴我秘密。”
被一腳踢開的黃騰一邊吐血一邊回答道:“操控板右下角刻著呢,密碼45位數(shù),我怎么記得清楚。”
“艸”,林子玉還是由于著急沒有仔細觀察,不然他不會遺漏這樣顯眼的信息。
輸入密碼,機甲啟動。
時間還剩37秒。
迅速判斷機甲的狀態(tài),雙足還沒有失去聯(lián)系,右臂完全無法控制,左臂的能源傳動路徑也斷開了。
幸好,胸口的八個推動裝置包括其搭載的四個能源核心還有一半能夠運作。
時間還剩34秒。
“夠了。”
林子玉推動操控桿,能源核心發(fā)亮,機甲胸口四個火焰噴射口噴出火紅色的火焰。
機甲雙足用力,在地面上猶如水中的鱷魚一般迅速翻身,推動裝置的反作用力讓機甲整個飛了起來。
林子玉干脆讓機甲沒有用處的雙臂脫離,以減輕機甲的重量。
時間還剩20秒。
噴射著火焰的機甲就像升空的火箭,直直的撞向下落的導(dǎo)彈,林子玉的目的便是讓導(dǎo)彈在空中引爆,那樣只是沖擊波的話就可以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機甲迎向死亡,大家望著那一抹光,心頭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轟”的一聲,就像盛大的煙花綻放,導(dǎo)彈和機甲在離地面6000米的空中相遇,然后一齊爆炸,為大家的希望點上一個句號。
為林子玉是否活下來畫上一個問號。
大家只看到帶著火焰的機甲從空中墜落,等到他們找到機甲的時候,只剩下經(jīng)歷過爆炸燃燒之后的殘骸。
第二天,黃騰帶著四水村的人,李化官帶著白楊村的大家在鐵匠鋪前面立了一塊墓碑。
墓碑之上,只刻了一句話。
“這個孩子永遠十九歲。”
……
痛!
好痛!
頭好痛!
我是不是死了?
就在爆炸發(fā)生的前一秒,林子玉仿佛看見了一個紅衣飄飄的仙女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然后,爆炸發(fā)生,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后就來到了這個病房。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白色的窗臺,白色的鮮花,白色的床單和被褥。
紅色的血袋,紅色的輸液管,紅色的皮膚脈絡(luò)。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左臂上強烈的燒灼感涌入大腦,窗外金色的陽光涌入病房。
“我還活著。”
“英俊的臉蛋保住了。”
“不知道大家怎么樣了。”
病房門打開,一陣風吹進來,微微的芳香沖散了消毒水的味道,火紅色的職業(yè)裝也給白色單調(diào)的世界帶來別樣的色彩。
半年多不見,她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火紅而華麗的衣裙,再配上絕倫的容顏,令她整個人有如一團最為瑰麗的火焰,使她像極了傳說中的鳳凰。
她走進來,林子玉更容易看清她的美貌,她身材嬌挑,靈秀的五官仿佛天賜。而那雙明媚的眼睛卻有著堅定不移的力量,有一種信念感從她的眸子中透射而出。
讓林子玉無法直視。
“鶯鶯姐。”林子玉避開女子的目光,弱弱的叫道。
夏庭鶯將窗簾拉上,避免陽光直射林子玉的傷口,她找了把椅子坐到病床旁邊,責備道:“你長本事了,敢跟他們拼命了,你是不在乎大家伙的死活了么?”
林子玉心中一緊,趕緊問道:“大叔他們怎么樣了?”
聽見林子玉的話,看著他臉上的自責,想起他為了大家自殺式的沖向?qū)棧肫鸫蠹医o他墓碑上刻下的那一句話。
夏庭鶯到嘴邊的責罵收了回去,她知道……林子玉已經(jīng)做得非常好了,如果不是林子玉的沖動,村子里的一些人還會抱有幻想,一些人也不會認清楚碧港城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林子玉,大家或許真的被時間消磨了反抗的決心,如果不是林子玉,陳如音會死,陳大叔和譚大嬸也會絕望的自殺。
他為了大家,用大家的命當賭注,結(jié)果他犧牲自己,救了大家。
他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我還有什么理由責怪他呢?
夏庭鶯摸著林子玉紗布包扎著的左臂,輕柔道:“大家都沒事,倒是你,左手差點就廢了,感覺還疼么?”
聽到大家沒事,林子玉也放下心來,看著突然變得溫柔的夏庭鶯,他開玩笑道:“沒事,我都是用右手。”
夏庭鶯瞥了林子玉一眼,她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沒個正形,我說的是駕駛機甲!”
林子玉裝無辜道:“我說的也是駕駛機甲,鶯鶯姐你以為是什么呢?”
夏庭鶯舉起白凈卻布滿老繭的手掌,“再說就討打了啊!”
林子玉嘟著嘴,“我可是病人,而且,都半年多沒見了,你舍不得打我。”
夏庭鶯放下手掌,無奈道:“服了你了,你還是沒變啊,口上花花,心里沒膽。”
林子玉搖了搖頭,“我只在鶯鶯姐面前這樣,只是……鶯鶯姐,你變了,變得漂亮了,變得更有氣質(zhì)了……可是啊!你為什么半年都不回去看大家一眼呢?
大家都很想你的,我偶爾也以為你會回去的。這一等,就是185天,從冬天等到了夏天,從雪落等到了蟬鳴。
如果不是叔叔的生日,你是不是不會回去,我也就那樣草草的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傷心流淚呢?”
夏庭鶯臉色一變再變。
她其實有能力說服玉函城出兵從碧港城手中將白楊村奪過來的,這半年她也在做各種努力。
可是,她沒有完全的放到心上,她恨那個叫李化官的人,大家說好了一起造反,說好了同生共死,為什么最后死的只有她的爸媽。
盡管后來李化官說明了原因,說什么用兩個人的命換798個人的存活。
她,夏庭鶯,最大的受害者,不服……
所以她才沒有盡心盡力的去說服玉函城,她只是每周陳大叔來的時候,會給大家購買生活物資。
其實,她心中不甘心的同時,又一邊有著對大家的愧疚。
突然聽到林子玉的抱怨,這個她最喜歡的人語氣中帶著的責罵,半年都沒有哭過的她抽了抽鼻子。
眼淚濕潤了眼眶,結(jié)果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她起身便要跑出房間。
林子玉其實就是抱怨夏庭鶯為什么半年多都不來看她,他沒有責怪夏庭鶯的想法,突然看到夏庭鶯忍住的眼淚。
林子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鶯鶯姐頂著那么大的壓力,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林子玉你真不是人,你怎么能夠怪她呢!
而且她還救了你!
林子玉伸出左手拉住夏庭鶯,“鶯鶯姐,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還是以前一樣,要打要罵都沖著我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夏庭鶯心里委屈,本打算就這樣掙脫,可是看著林子玉纏滿繃帶的手,又怕不小心用力傷著他。
她只好再次坐下來,“子玉,對不起,我該早點回去的。是我的自私心作祟,還好我回去了,不然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會后悔死的……”
林子玉道:“鶯鶯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這不是沒事了嘛。等我好了,我就去把李化官那個狗賊揍個半死,然后帶著大家去礦場救回天哥他們,最后殺了張有財給叔叔阿姨報仇。”
夏庭鶯破涕為笑,也只有面前的這個家伙可以完全理解她,能夠猜中她的心思。
她反握著林子玉的手道:“姐姐相信你。”
林子玉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鶯鶯姐,你抓著我傷口了,疼……”
“哈哈哈……讓你嘴貧。”
兩人對視,不約而同笑了起來,病房里氣氛溫馨了起來。
突然,病房門再次打開,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讓我來看看這個被夏女神稱為英雄的家伙,比起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