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骨頭真的很硬。”
灰蛇伸手拽住胖虎的頭發(fā)，一字一頓的說著，面目猙獰。
“但沒關(guān)系。”
“我這些年打碎的硬骨頭太多了。”
“聽著那些骨頭被我用腳碾碎、他們徒勞哀嚎的聲音，我就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
灰蛇探著頭，靠近了些許，“你懂嗎？”
“這是一種享受。”
“將別人踩在腳下，飲著他們的血，聽他們痛苦的聲音……我的人生就有價值了。”
灰蛇笑著。
“我們努力的修行，是為了什么？”
“認(rèn)真的學(xué)習(xí)是為了什么？”
“就是想做人上人啊！”
“還有什么比踐踏你們這樣的硬骨頭，更能有快感，更能體現(xiàn)出我奮斗這么多年的成果？”
灰蛇笑的扭曲。
“嗬……嗬嗬……”
胖虎嘴里大喘著氣，仿佛是要說些什么。
只是先前浴血奮戰(zhàn)，他連喉骨都斷裂了。
“嗯，你想說話？想呻吟？想求饒？”灰蛇來了興趣，又湊近了點，“來，說點好聽的，說不定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然而……
“啐！”
一口帶著血的唾沫，直接就噴到了灰蛇的臉上。
這是胖虎如今唯一能做的反擊。
努努力，噴了他一口唾沫。
灰蛇愣了。
他在臉上拂過，擦了一手黏膩。
眼中的怒火瘋狂燃燒。
“好。”
“很好。”
“我承認(rèn)，你很有種。”
“你值得我為你破例，好生照顧你一二。”
灰蛇面容崩壞扭曲，“我殺了你后，會抽出你的魂魄，用九幽魔燈給你灼燒十年、百年！”
“高興吧。”
“這是往日里一些貴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一些主顧想要讓他們死了后都不得安寧，要痛苦煎熬。”
“畢竟九幽魔燈可不便宜，我忙碌一年，都購置不了半件。”
“是不是很開心？”
灰蛇咧開嘴，“等你被抽魂煉魄，我會好好養(yǎng)護(hù)的……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找到跟你有關(guān)系的那些人，將他們怎樣折磨，最后一個個殺死在你面前！”
“你以為你毀容了，我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你的身形，你出售的東西……一切線索我都不會放過！”
“我要殺你九族！”
灰蛇一字一頓，“哪怕做到這些事情可能并不容易，需要我請組織里的其他成員幫助，耗費代價……”
“可誰讓你激怒我了呢？”
“我要讓你死后絕望，永遠(yuǎn)在悔恨中哀嚎！”
說罷，他用力一摔胖虎殘破的身形，倏的站起身來，一盞燃著幽暗燭火的靈燈出現(xiàn)在手中。
同時，他吩咐著手下。
“剁！”
“給我把他剁碎了！”
“反復(fù)的剁！”
“不能見半塊完整的血肉！”
灰蛇歇斯底里一樣的咆哮，讓一個個狗腿子小弟精神一震，抄著刀劍就上去了。
可就在此時——
“錚！”
天地乍亮！
一道劍光，炸響雷音，閃耀了乾坤！
像是光明驅(qū)散黑暗，又像是殺戮滌蕩罪惡，有一種浩大無邊的劍勢，若山海傾塌，更似流星經(jīng)天，無可阻擋，雋永超然。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道劍光的橫空而出是那樣突兀，可驚艷人間。
灰蛇從未見過這樣的劍術(shù)——這不僅是如今已漸漸銷聲匿跡的劍修之道，更是一位天賦卓絕的劍手，是兩者的共同演繹，綻放了數(shù)百上千年前才偶爾能見到的芳華！
李二寄托了他的人生領(lǐng)悟，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種種情感以劍承載，此刻劃破了夜空，恍惚似上蒼的刑罰降下，以隕星摧毀人世，掃蕩干凈人間的罪惡。
這一劍出手之際，真?zhèn)€如流星橫空，璀璨無比，烈烈劍光斬破大氣，炸響驚雷無數(shù)。
可是，當(dāng)這一劍的光華運(yùn)轉(zhuǎn)到極致濃烈的地步時，卻又一反常態(tài)，陡然黯淡下來，仿佛星辰殞落大地，一剎那的芳華過去，便什么都化為了灰燼。
留下的，只有瘡痍，以及……滄桑。
這是劍勢的終極演繹！
“好賊子！”
劍鋒所指，灰蛇所在，這位有活力的組織的首領(lǐng)他清晰感受到了那劍術(shù)的恐怖，大叫出聲，這橫空而來的一劍讓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絲毫不比先前胖虎含怒拼死打出的決絕殺伐弱上半分。
且，相比于玩棍子的胖虎，這一劍至極鋒銳，切割破滅，殺伐性更精純、更唯一！
“萬蛇流殤！”
灰蛇怒吼，巨蛇虛影橫空，擋在前方，無數(shù)靈蛇附庸，前赴后繼、悍不畏死。
同時，有一道鬼氣森森的符箓悄然間散化作灰燼，讓灰蛇也因此而模糊了，虛淡了，有絲絲縷縷的因果絲線交織，讓他可以靈物替劫。
“錚！”
劍意濃烈，殺伐決絕，不知幾多靈蛇被斬，殺個尸山血海。
不過，劍勢再強(qiáng)，終有盡時。
正如強(qiáng)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我終未能領(lǐng)悟大毀滅劍道的皮毛……否則爾等皆不過是螻蟻之輩，彈指可滅。”
一聲輕嘆聲，源自李二，他橫空而過后，劍勢不止，人卻遁走了。
因為，第二波打擊來了！
“呼！”
天地間，風(fēng)在咆哮！
千鴉萬羽齊動，它們卷動風(fēng)云，迷亂了煙塵，聲勢浩大，一道陣法橫空，讓目之所及都模糊了，連神識都不能探查清楚外界！
灰蛇從那驚艷一劍下僥幸存活，再見這一幕，腦筋一動，便即明了。
“休走了胖虎！”
他怒喝，萬蛇騰空，要蕩盡風(fēng)塵。
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任穹可是連自己苦心編織的大氅都給搭進(jìn)去了，這是真正的燒錢，事后不知道要心疼多久……如此代價支撐的手段，怎是尋常！
風(fēng)動。
塵起。
之后，便是雷鳴，電閃！
陣道之上，疊加符道。
符道之外，陣法重組。
任穹踏在這恍惚似彌天極地的法陣上，霸天虎幫最后的輝煌迸發(fā)，支撐起他的盛大表演，指天地為符紙，用萬象為筆墨，一道總括一切的符箓被描繪。
它并不是多么繁復(fù)玄奧的符箓，而是幾乎每一個符師入門的必修。
——除穢符！
只是這一回，這張符箓前所未有的廣大，陣符相嵌，蓋壓天地！
“黑暗中的陰穢渣滓……接受制裁！”
少年輕喝，話音落下時，一道喧囂雷柱浮現(xiàn)，它聳立天地，燦爛輝煌！
與此同時，有幾只小小烏鴉齊心協(xié)力，叼著一灘血泥般的胖虎就跑路了。
掩護(hù)。
跑路。
互相配合，表演了盛大的戲劇。
有人……亦或者說是鬼，它幽幽看著這一幕，手中的書卷合上。
從胖虎三棍，到李二一劍，最后是任穹的符陣橫天，它都看在眼里。
“很好，很不錯。”
它笑著，“多少年了？鮮少看到這樣的表演了。”
“當(dāng)浮一大白。”
“看來，我的投資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