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額頭冒著細汗，淚水落在了地板上，她哭著說：“我知道皇后姑姑現在把碧兒當成水性楊花的女子，碧兒也是和六阿哥相處后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在太子殿下身上。”

　　皇后還是不語，程碧的頭低得更下了，她又太心急了，可她想去見六阿哥，她又說：“碧兒清楚自己的心意后便一心一意都在六阿哥身上，即便他愛的不是我，可是誰又能說六阿哥不愛我呢？”

　　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抬起頭正是皇后娘娘，說：“否則他就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我，我想他只是跟碧兒一樣，還不知道心里所愛是誰，但是我可以等，可是現在六阿哥不知所蹤，碧兒不能再等了，我要自己去找，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然后繼續在他身邊等他，他只要回過頭就會知道我愛他。”

　　皇后娘娘看她說得這般真誠，而且又是女兒家的，現在六阿哥也不知道在哪，她有些感觸，扶她起來，說：“也許是本宮這做姑姑的不夠稱職，你也不愛親近本宮了。”

　　程碧搖著頭說：“假若是那樣，那碧兒今日就不會對您說這些掏心窩的話。”

　　皇后娘娘替她擦擦眼淚，聲音有些疲憊，她說：“你也是一等一的好姑娘，要是你能和六阿哥結為夫妻，也是他的福分。”

　　這是在變相同意她和六阿哥了，程碧還是矜持的說：“不管是不是，都是碧兒的造化，我愿意終身等待六阿哥回頭。”

　　皇后娘娘摸著她的臉頰說：“好孩子，那本宮就允了，你回程府吧，若是要去找六阿哥，需帶上護衛。”

　　程碧點著頭，又跪了下來說：“碧兒謝謝姑姑。”

　　這聲姑姑倒讓皇后娘娘想起了她在程府做女兒的時候，她若不是以程府嫡女的名義活著，是不可能嫁給皇上，成為皇后，那皇后之位應該是那位愛跳舞的女子吧？

　　皇后摸著程碧的頭，程碧也愛跳舞，六阿哥也愛跳舞，可那位女子才是名揚四海的舞者。

　　程碧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這里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宮里即便再富麗堂皇，也比不上自己的家，而這個家現在還藏著她愛的那個人。

　　御醫進進出出，淮孟的心也跟著揪來揪去的，牧序啊！你到底在哪？

　　皇上的手像是要拿什么似的，淮孟過去抓住皇上的手，皇上的嘴一直在動，淮孟靠過去，零零散散聽到幾個字，拼起來是：翩翩？無畏？

　　淮孟想：無畏？林無畏將軍？梔生的阿瑪，翩翩？驚鴻娘娘？

　　為什么要將這兩人連在一起？驚鴻娘娘已仙逝有十六七年了吧？淮孟對于她的印象很模糊，但父皇對他的愛卻仍清晰可見。

　　那時他約莫六歲，他皇后和驚鴻娘娘同時有孕在身，而后驚鴻娘娘的孩子生后不久便夭折了，驚鴻娘娘也隨著而去了。

　　淮孟還記得那日恰逢母后臨盆，他很害怕，他本是在皇祖母那，可老嬤嬤回稟皇祖母皇后娘娘難產，淮孟便偷偷跑到母后宮中。

　　宮女們走來走去，臉上都是要赴死的神情，他聽著母后的叫喊，他渾身發顫，昏倒在地，朱嬤嬤追了上來，他闔上眼時，嬰兒的啼哭聲傳入耳朵里和一抹明黃色。

　　等他醒來后，只知道驚鴻娘娘和他的孩子都沒了，他跑去找母后，看到父皇抱著一個小嬰兒哄著，母后在一旁笑得很幸福，他第一次看到母后幸福的笑容。

　　父皇和母后看到他，便讓他快過來看看六弟，淮孟過去看父皇懷里肉嘟嘟的嬰兒，那是六阿哥，他沖他笑，淮孟也跟著笑了。

　　想到這里，淮孟也覺得很幸福，一家四口，母后本來因為難產傷身是不能再孕的，母后一直認為自己的地位會岌岌可危，可父皇與六弟很是投緣，所以她一直都是皇后。

　　也因為驚鴻娘娘的逝去，母后的地位更是無人撼動，只是淮孟很少看到他父皇身上那種專注的表情了，偶爾看到是父皇看著六弟，仿佛透著六弟看著另一個人似的。

　　可能是誰呢？淮孟搖了搖頭，這段往事他已經都要忘了，為什么父皇如今提起了驚鴻娘娘呢？淮孟不明白，也許他可以去問一下母后。

　　他又記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他和母后，還有母后肚子里的六弟，在看花時，正好看到父皇扶著驚鴻娘娘在御花園，父皇對驚鴻娘娘小心呵護的模樣，母后摸著肚子看著驚鴻娘娘的背影時露出的猙獰模樣，還有母后把他的手死死的握著。

　　最后他忍不住說了句：“母后，我的手疼。”她母后像是聽不見似的，他便哭了，而她母后捂住他的嘴，瞪著眼睛說：“不許哭，別人有父皇，你有嗎？哭什么？”

　　母后說完帶著宮女們就走了，留下淮孟一個人在原地啜泣，他想到母后的話，又趕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時，父皇和驚鴻娘娘過來了，父皇皺著眉頭，說：“皇后怎么連一個孩子都看不好？”

　　驚鴻娘娘蹲下來拿出手帕替他擦擦，說：“好啦，哭完擦掉就好了，還是算沒哭呢！還是一個小男子漢喔。”

　　淮孟聽到后不禁笑了出來，他怯怯的望向父皇，發現父皇看著驚鴻娘娘，他看得那么專注，他的眼里只有驚鴻娘娘。

　　他那日過得很愉快，和父皇，還有驚鴻娘娘一起，他甚至希望驚鴻娘娘就是他的母后，她也有自己的小嬰兒，那個小嬰兒和六弟相隔一個多月，他沒有看到他的模樣。

　　如果說驚鴻娘娘和林無畏將軍有關聯的話，就是不久后的宴會上，當時的宴會是因什么舉辦的，淮孟記不清了，那時他母后即將臨盆了。

　　淮孟只能記得這些了，他從小記憶都很好的，可因為他母后差點難產死掉，以致于他那段時期的記憶混亂了。

　　想到這里，他怎么能去問母后？現在的她慈愛，包容，是一位好母后，他又何必去勾起她那些不想回憶的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