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貓叫聲了,子規感到悵然若失,她失落的走回自己的房間,突然她快步往回走,猛然打開了那扇門,六阿哥和子規撞了個滿懷。
六阿哥連忙松開她,問:“哪里撞到了,疼不疼。”
看著六阿哥心急如火的模樣,子規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順了,她努力使自己平靜,她捧著六阿哥的臉,她本意是希望他安靜,可這個舉動實在太曖昧了,她立即放下手,難為情的說:“我還好。”
六阿哥因為聽到了骨頭碰撞的聲音所以他是處于擔心她有沒有撞傷的狀態,并沒有多想,聽她說還好,才松了口氣。
六阿哥本想大聲說:出發,意識到兩個人是偷偷外出,并輕聲輕語的說:“出發了,子規。”
子規被他逗笑了,兩人小心翼翼離開許府,一路小跑,直到看不見許府,六阿哥本要大聲慶祝,子規忙阻止他,否則可能會像張揚那樣被潑水。
六阿哥帶著發現了她的秘密似的眼神盯著她,子規一臉茫然的說:“怎么了嗎?“
六阿哥說:“你是不是經常放縱不羈找自由啊?我怎么覺得你熟門熟路的。”
子規不自然的咳了幾聲,隨后坦然的說:“沒辦法,誰家父母允許自家女兒夜幕降臨后獨自外出呢?可誰又能拒絕無與倫比的黑夜呢?所以我只能鬼…鬼…祟祟了。”
一陣寒風吹來,驚得子規捂住六阿哥的臉。
六阿哥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感受到臉上傳來的子規手心的觸感,棱棱角角刺刺帶著涼涼的感覺,和他母后的截然不同,他的母后總是細細柔柔軟軟的,但他不敢動,他輕輕地問:“怎么了?”
子規也不知道緣由,只知道她現在看不得六阿哥的臉,覺得一看便會是鬼的幻化。
六阿哥看著她用看鬼?的眼神看她,那是什么眼神呢?兇狠的恐懼……
六阿哥放下她的手,子規忙閉上雙眼,看不到就沒事,但沙沙聲一直入耳,六阿哥還是用他那桀驁不馴的聲音說:“我說,子規,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子規當然不服了,她反駁道:“我才不怕呢。”
六阿哥說:“那你倒是睜開,周圍現在在舉行鬼魂宴會哩。”
子規更不敢睜開了,六阿哥繼續蠱惑她,他換了個語調,悲涼的聲音飄著:“子規~子規~你在哪~我好冤~你要替我報仇~這床好冷~”
子規的內心一顫,她撲進六阿哥的懷中,帶著哭腔,一字一頓地說:“我會替你手刃兇手的。”又懇求他:“你別走。”
聽著子規的沙啞的聲音,六阿哥心里很是難受,他捧著她的臉說:“我不走,我在這。”
子規還是被這柔聲細語所安撫了,她抬起淚眸,楚楚可憐的看著六阿哥。
六阿哥還是那張比女子還要媚的臉,只是那雙平日凜冽而又疏遠人的丹鳳眼,此時熾熱而又易碎。
那本是多情的雙眼,現在卻明明確確在對她說:我只為你而來。
六阿哥用衣袖擦了擦子規的眼淚,心疼的說:“那我們不去了。”
聽到“不”字,子規總算是找著以往的她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側著臉說:“我從來不說不,走吧。”
六阿哥低頭一笑,大步流星趕上她,牽住她還彌留著顫抖的手,隨后也在他的手中得到鎮定。
六阿哥側頭看著她的側臉,流暢的輪廓帶著艷麗的骨感,素色薄唇,清純底色,子規恰好轉過來,深邃的眼眸搭著舒展的眉弓,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她說:“要到了。”
看到似乎透著橙色光芒的不遠處,子規內心有些訝異,但今夜的她怎么也得面對她許久未有的懼。
到那山腳時,可以說滿山如白晝,只是不是白的。
子規停了下來,松開六阿哥的手,兩位站崗的侍衛跪下行禮:“參加六阿哥,臣等已備好。”
六阿哥揮手說:“起身。”兩位侍衛又面不改色的站到原先地方。
子規簡直不敢相信,她用手掌捂住臉,流轉的目光看著有些緊張的六阿哥,他問:“你喜歡嗎?”
子規使勁的點點頭,六阿哥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向子規伸出,子規把她的手附上,六阿哥反握住。
兩人在源源不斷的篝火里走向山頂。
子規的心一直處在蕩漾狀態,而六阿哥總是小心翼翼的兜著自己的愛意,以免嚇到小鹿狀態的子規。
到了山頂后,子規松開六阿哥的手,她抬起頭,更黑了,一顆星星都沒有,六阿哥捂住她的雙眼,子規抵擋不住的笑意,她笑著說:“六阿哥,你不會那么土,帶來螢火蟲了吧?”
言語是嫌棄的,可是她的語調又帶著期許。
六阿哥神秘兮兮的說:“我也要你猜想不到我的想法一次。”
待安排好后,六阿哥移走自己的雙手,放到子規的肩上,令她轉向來時的方向,滿路皆是星星,由六阿哥為她建造的星星,細小的火星舉在半空,在遠處看猶如天空的星星。
子規無法言說她此刻的心態,這令她太意外了,六阿哥俯身在她耳邊說:“今夜,一切為你而來。”
說完他從衣袖里拿出一個小竹筒,打開來,飛出一只一只螢火蟲。
子規伸出手,抬起頭仰望,她慢慢地轉著圈圈,六阿哥只是笑望他,可他的臉上像擁有了整個天下似的。
天公也作美,星星漸漸露出來了,先是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隨后漫天繁星,而那些星星甚是調皮,像是要去擁抱二人似的,離得那么近。
六阿哥也抬起頭望著天空,他和子規的目光在天空相遇,劃過一顆倏然而逝的流星,但不止一顆。
子規想她可以肆意叫喊了,可她卻輕聲地對天空說:“謝謝你們,我好快樂。”
她又看向六阿哥,六阿哥從未見過她的眼神如此易碎,兩人連神態都沒來由的相似了,這更匪夷所思。
視線拉遠,我們看到一望無際的星空下兩個小小的影子。
也看到了從六阿哥衣袖里滑落的紙張,又會被吹向哪里呢?寫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