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招招手,一輛四輪馬車來到門口。
“咱們一起到西門看熱鬧”,說完背起老道上了車。
老道一看要走,那點的菜不就白瞎了。
趕緊說:“九兒,四菜一湯還沒來。”
“沒做好呢,先去看打架的,回來正好吃飯。”
“有打架的?好啊,好啊,看熱鬧嘍~。”
車上的人哄堂大笑,一絲恐懼也消散一空。
來到西門,大柵欄門已經關閉。
眾人連哄帶勸,把老道弄上了城門樓。
九斤從地上撿起根柳條枝拿在手里,從城門走了出去。
一百步外,近六十個騎馬漢子,正圍著包磊十幾個半大小子胖揍。
他們身后,還有上千個破衣爛衫的難民,男女老少和上百個孩子。
包磊等人的哨棒被對手削成了搟面杖,但地上躺著十多人,卻都是對方人馬。
九斤邊悠哉悠哉的走著,邊大聲嚷嚷著“怎么著?欺負到家門口了,七八十個糙漢子,打十六個娃娃,他娘的被娃娃揍得滿地爬,還不撒泡尿把自己嗆死得了。”
二三十個外圍的大漢,聽了火冒三丈。
一個大胡子高聲呵罵:“哪個半掩門(老娼妓)沒夾住,露出個小道士,找死來了。”
邊說邊打馬輪刀沖了上來,后面近三十個騎馬的壯漢,各舉大刀長矛嚎叫著緊隨其后。
難民隊伍前一個中年漢子驚恐的喊著:“鐵牛回來,那就是~。”
沒等說完,那個大胡子漢子已經到了九斤面前十幾步,輪刀就剁,一看就是沒想留活口。
九斤記不清自己的生母樣子,可也不能讓人肆意謾罵,心頭火起,手里也沒留力。
柳枝條灌注內力,對著十步遠的大漢虛劈下去,口中呵道:“裂石。”
‘噗’的聲,一道劍氣如利刃斬豆腐,將前沖的人和馬豎切成四片。
上百斤污血瓢潑一般灑來,九斤趕緊向右側橫移,好懸沒濺身上。
緊隨其后剛才吼叫挺歡實的漢子們,瞪眼張口忘了叫喚,也沒人停馬,依然前沖而來。
九斤不容多想,縱身一躍竄起兩丈高,虛空左右劈砍。
霎那間人頭滾滾,三十個腦袋滾落一地。戰馬托著無頭死尸繼續狂奔,直跑到西門口才停下。
無頭死尸這才摔落馬下,柵欄門打開,戰馬大刀長矛都被收攏進鎮子。
接著又打開條縫,水囊爛鞋破皮襖被扔了出來,這些臭鞋爛襖,鎮子里的人不稀罕,況且還有那么多虱子。
如此血腥的場面,刷新了城上城下這些人形生物的認知。
這年頭,死人尸體常見,官府斬犯人也不稀奇。
可誰見過如此熟練砍腦殼的?很多死尸被馬馱著跑十多步,脖腔子血才噴出來。
難民們癱倒在地,圍著包磊他們狂虐的糙漢子們呆若木雞。
包磊等人趕緊把他們踹落馬下,解開馬韁繩把這些貨都捆個結實。
柵欄門打開,兩三千男女青壯沖出鎮子,邊嘔吐邊把難民全捆了起來,連孩子也沒放過。
九斤撣撣身上的浮塵,扔掉柳樹枝轉身往回走。
包磊喊著:“九斤,有人找,是沂山王吉。”
城頭上緩過神來的管事,和守城的青壯臉嚇得蠟黃。
只有老道捋著胡子喃喃自語:“不能罵九兒的家人,看看,把命搭上了。”
管事們和鎮上的人一樣,聽說過小九曾在六七歲時,殺死了混在難民隊伍里的遼東細作。
光聽說沒見過,總歸不如身臨其境來的直白。
今天算是漲了見識,雖然很多人尿了褲子,但大熱的天干的快。
再一個血腥氣彌漫四周,也沒人顧得上尿騷味兒。
剛才出聲喊停的中年人,被帶到九斤跟前。
五短身材,胳膊腿顯得粗壯有力,黑紅的面堂,眉毛濃密,雖然一臉滄桑,眼神卻充滿堅定。
王吉走到九斤面前,雙膝跪地磕了頭,仰面說道:“忘恩負義之人,沖撞恩人,認罪,萬死!”
“王吉,老了許多,也黑了許多,這要走大街上,貧道可認不出你了。”
“一言難盡,當年背著三十斤糧回山,過了大凌河,就遇到在蔣家峪打劫的土匪,就是那大胡子,”說完指指地上那被劈成四片的人馬遺骸。
“那你為何要把他們領到西河鎮,就是如此報恩?”
“不不不~~,我會寫字記賬,被鐵牛他們留在山上做賬房,朝廷和叛軍在濟寧府一帶激戰,方圓幾百里人都跑凈了。
鐵牛他們逢村就搶,燒殺劫掠無惡不作,我想起了小道長,只有您才能懲治這些人,就力勸鐵牛東來。”
“這些人吃慣了人肉,已經不能靠種地活著,貧道不能留他們。”
王吉跪在地上:“看在那么多婦幼的份上,請道長給條活路。”
“你有把握成為他們頭人?”
“能,但那些騎馬的,都是被打散蓮花教叛軍,若是他們不在,我王吉就能做主。”
九斤聽完氣樂啦,笑罵道:“你他娘的求佛拜道士,啥事都自己說了算。
得了,貧道不和你計較,今晚你在墻根下扎營吧,有什么事兒,明天再說,若你不當家,自己把腦袋送上山吧。”
王吉答應著起身,九斤吩咐把老弱婦幼解開。
那幸存的三十多個糙漢子捆到木樁子上,尸骸腦袋都留在原地。
讓包磊安排人去縣衙報案,就說西河鎮遭到小股蓮花教叛軍突襲,正在激戰,請衙門支援。
九斤走上城樓,所有人都畢恭畢敬閃開通道。
九斤把老道背下墻頭,對跟在身后的鐘秀才說:“撥給他們三天的糧草,明天我安排人送他們去曬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