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身上獲得的賜福已然退去了,約瑟夫不由感嘆一聲:“這賜福好是好,就是來的突然,去的倉促,戰斗的時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消失。”
卡洛斯從領口的暗袋中取出了他那根熟悉的煙斗,用極其嫻熟的動作單手從暗袋里取出火柴盒,點燃了煙斗,狠狠地抽了一口,使得原本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了,這才笑道:
“第一次獲得賜福的時間通常很短,你這已經算是很特殊了。”
“對了,差點忘記問了,實習醫生通常需要做些什么。”猶豫片刻,約瑟夫還是問出了這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
卡洛斯再次禮貌地笑了笑:“通常諾德醫院的實習醫生是很清閑的,有時需要做外科手術時,會通知你過來打打下手,但通常呢,你不管是在工位上看報紙還是喝咖啡,都不會有人管你的,甚至于說你人都不在位置上,也是沒什么問題的。但......”
他的話鋒突然一轉,又補充道:“這只是平常人手夠的時候,病患太多時,你就不得不頂上去了,哪怕你是實習醫生你也得頂上去,沒有那么多講究。不過嗎,由于你是我們煉金工會的,只掛個名也不是不可以,這點權力我們還是有的。”
終于等到了........果然如此,約瑟夫心頭一喜,但面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薪水呢,該不會沒了吧。”
盡管卡洛斯和他說明了可以通過工會的幫助,光明正大的忙里偷閑(摸魚),他是不怎么喜歡被拘束的,不過還是迫于生計問題得干活,所以最關心的還是薪資問題,如果上面的做法會使得他薪資被扣完,那他覺得還是免了吧。
卡洛斯一臉無奈,覺得這小子太現實了,他收回笑容換上一副認真嚴謹的姿態道:“這是當然,不過嗎.......”
話說了一半的卡洛斯突然轉過身去,沒再言語。
“是不是還有什么要求,一并說了吧,不用擔心,我認為我能承受。”約瑟夫臉上滿是自信。
為什么他這么自信呢,因為他剛剛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口袋,原本躺在里面的五十馬克不知去向了何方,僅剩一張略小的十馬克,外加買菜剩下的一些散幣。
說白了就是全身家當沒剩多少了,還有什么是比貧窮更可怕的,如果有那么就是貧窮的同時還欠了債。
十馬克雖然算是一筆不小的財產,但要知道他不是孑然一人,還有妹妹和母親,三個人的吃食,住和行且不算吧,畢竟是自己的宅子,艾莉雅和艾瑞卡出門也多是靠走,但煤炭,瓦斯這類東西加上的話,這點錢就不怎么夠看了,能用大半年還是幾個月,他也不知道。
另外,他不認為他能在這錢用完之前,找到一份比這薪資高的工作了,至少在他認知里是沒有的。
卡洛斯轉過身,墻壁上忽明忽暗的火焰,讓他的臉上染上一層薄暮時的淡黃色,他對上約瑟夫的雙眼,緩緩開口道:“也不算什么麻煩事,相反的對你來說可能也是一種機遇吧,作為煉金工會的一員,你要明白自己的使命,維護新教的一切,和他的敵人永遠對立爭斗。”
迎著他如炬的目光,約瑟夫鄭重的點了點頭,卡洛斯繼續道:“舊教他們是一切罪惡的源頭,是擾亂秩序的異端,他們會用神圣的形象來粉飾自己屠夫的行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肅清他們。近來隱隱能覺察到,他們的手伸的太長了,你,約瑟夫,你要做的,就是在肅清這些毒瘤的時候,盡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卡洛斯所說的一切好像正說中了他心中所想,這一切不正是自己所求嗎,他有種迫切要應承的沖動,但很快被他壓制下來,對方還沒說完呢,出于禮貌他還是決定等對方把話說完。
“舊教的信徒遍布很廣,整個勃艮第幾乎都是他們宣揚教義的工具,再往大了說,整片神圣羅馬,幾乎都是他的傳教地,北至斯堪締納(他們所處大陸的最北邊的地方),南至曼尼加,西至不列顛三島。本就因為地緣的問題,信徒的大致長相本就不盡相同,再加上新教也分為很多小派,信仰的未知不同,長相就更不一樣了。據我了解有的人甚至已經超出‘人’的范疇。”
“要小心那些藏匿于黑暗中的‘眼睛’,他們是舊教的利器,他們可能在任何你放下防備的時間出手,我們將他們稱作“魁刺”。如果可以最好能將他們找出并清理掉他們。”
約瑟夫靜靜的聽著,卡洛斯說的每個詞每個字,他都沒有漏掉。
“好的先生,您說的話我舉雙手表示贊同,因為我覺得這些似乎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情,感謝您的不吝賜教。”說這話時候他不僅語氣恭敬,同時還充滿了斗志。
約瑟夫說的話當然是卡洛斯最希望聽到的,對這個小伙子他很是滿意,如果他是那西邊的晚霞,那約瑟夫一定是初升的朝陽。
“既然你也表態了,那么我會代表工會給予你一個代號,幾乎工會內所有人都有一個代號,代號的用處頗多。有的代表了個人的性格喜好,有的代表了榮譽,有的是單純的為了遮掩身份。你的代號我想想.......因為你的工作是肅清暗夜中的敵人,就叫‘掘墓者’吧,覺得怎么樣。”
“掘墓者。”約瑟夫默念了一遍,聽起來不錯,有種宣告對方死亡的感覺,不過他總覺得不怎么適合自己。
“可以自己想一個嗎?”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權力。”卡洛斯如實回答,雖然他的話有些唐突,但也是無可厚非的。
約瑟夫腦海閃過數個畫面,大多都是他以前畫圖的場景,他隨口道:“就叫畫師吧。”
“畫師?”卡洛斯先是一愣,接著道:“嗯.......雖然不是很懂,但聽起來不錯的樣子,是有什么特殊含義還是說。”
“沒有,就是單純個人喜好,準確來說,比起手術,我對作畫更感興趣也更擅長。”
畢竟他以前,光是草圖就畫過成千上萬幅。
對此卡洛斯也沒有說什么,畢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卡洛斯簡單地叮囑了些瑣碎的小事,二人也是回到了地上,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卡洛斯的辦公地。
出來的一瞬間,約瑟夫覺得肩上重了些,多了點東西,他想到了很多,艾莉雅的碎碎念,艾瑞卡的微笑.......是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想到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呼出,逐漸平復下來的不僅是他的呼吸,還有那顆躁動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