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早年讀過湯顯祖的《牡丹亭》中的一句話時常被我用來聊以自慰,其實本質上我對這句話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理解,單純從字面來看是足夠用的,足夠浪漫。然后終日里喜歡幻想天馬行空。其實完全有點無頭無腦,這倒也足夠貼合于大學的生活,用游手好閑來形容恰到好處。
但單純的這樣的生活,卻似乎看起來工整平穩,也就令我心生向往??墒挛锏陌l展往往不會以它原定的軌跡緩緩前行,多久?在我數不清的時間里,我時時刻刻想著自己并不能單單選擇了沉默,總該解決讓一切回歸。并非做公堂上的自我辯護,純然以后來者的身份描述,這也算辦法?
我尚在讀大學的時候就有了清楚的想法,像對于整日散發著的熾熱的情感無處安放一樣,總是喜歡追逐外在的,即物質主義,并非我全然不知,只不過始終難以釋懷一樣的,死活割舍不掉。介于痛苦和終日開懷大笑之間。
可事物的生也好,死亡也好,我總不可避免地去構思所有故事悲喜的開頭和結尾,但最后總是不了了之,也就順其自然。
回想起如今徹底被時間扭曲的記憶,就是不可救藥一樣地一頭扎了進去。當時反而認為理所當然。
對我而言,回憶屬實算得上不幸了,一半腐壞一般的遺忘著,壞死著,失卻著,一半拼了命一樣還算記得。
突然某天看到了羅蘭,有的人二十歲就死了,八十歲才埋。立刻半夜里嚇到一身冷汗,那重復的人生對我來說就像一天的概括,于是在幡然醒悟一次后趕緊倒頭大睡。
這便是之前的臆想之類的東西,完全令我頹然?;孟?,怠惰,日復一日。我悄悄然地喪失年輕時的斗志,也在我看來完全可以被諒解一樣的,并沒有太多在意。
所以終歸某天要做些改變的,但時間似乎太快,也太慢了,人生軌跡在時間上時時刻刻的積累,然后慢悠悠地回頭,居然有這么遠了,然后折返。那也是從2018年6月14日開始,終止于34天后,即同年7月18日。
……
如果有人問起我有何興趣,可能我大多數的可能會回答跑步。因為在我目前為止的人生中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喜歡跑步。人如果有了所摯愛之物就會產生害怕失去的念頭,進而活著就會存在意義,如果我十七歲之后依然熱衷于跑步,那么對于大學的生活就會有這天差地別的變化。我曾這樣堅信。
但如今死活不太可能繼續了。
我進入大學第一天就認識了羽。那天天氣很好,就是好到仿佛就適合開學一樣的日子,他手里拿著一臺筆記本電腦,站在廣場上給來往的新生賣各種軟件資料,也賣黃色錄像,如果要我給他一個定義的話,小丑,后來他也想了半天,最后才道:“真他媽的像。”
“要片兒不?”羽的問詢簡單明了,大大方方到仿佛談論到的是學習一樣。
“可能沒人會買。”我勸他。更多的不好意思,相對而言,像這樣突如其來一樣的推銷,往往并不能令人信服,對,信服。
“狗屎,怎么可能?”但他沒有立刻離開,指著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夠猥瑣,一看就會買的?!彼艺f道。
果然如他所說的一般,他得意洋洋地展示給收款的記錄,像股票操盤手一樣的神氣。
“你怎么會知道?”
“不知道,感覺而已?!?p> “感覺會這么靈?”
“那不是對你就失靈了?”羽反倒質問起我。
我立刻感到被人以極大的侮辱,“表里不一?”
“為什么一定要呢?”羽有點開心的樣子。
“我是問你,是不是我表里不一!”
“狗屎,你他媽居然會在乎這個,誰管你啊!”羽一口氣說完就跑了,我站在原地,被人戲弄了一般,大抵對馬戲團的猴子有了感同身受。站了一會兒,有個人又咋咋唬唬地跑回來,是羽折了回來,將電腦塞到我手上。
“幫我賣片兒,到時候分你一半。”
“為什么?”
“感覺,感覺而已!”
于是兩個人在烈日當空下賣了一天的黃色錄像,最后被人舉報得了處分那也是后話。
我后來時常會想,如果我沒有遇見,就是如果他沒有最后跑回來讓我幫他賣黃色錄像,會是怎么樣,但是不可能,就像我之后遇見的每個人一樣,那都是時間在一定積累后的必然,我事后總是覺得冥冥之中必然會有命運之類,所謂形而上的存在。我就像提線木偶一般,配合著完成表演一樣,我不免去想到茨威格:“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比缃窨磥?,就像我之后同羽所說,他不由痛罵一句“狗屎”,然后怔怔然道:“真他媽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