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經常諷刺(二)
一個人的幸運或者不幸,基本上與他個人沒有任何關系。
出生在豪族里的富二代含著金湯匙,睜眼便是金碧輝煌;
他的前半身注定與光明同行,在優美音符的澆灌下快活地成長。
出生在底層的窮孩子一無所有,生來就背著負債,面前是鋒芒炸開的生活。
馬庫斯也是如此.
而如果他陷入貧窮,每天看的不是《理想國》和《瓦爾登湖》。彈奏的不是《給無盡夢境的進行曲》,他的生活又會是怎么樣的呢?
他重新開始思考卡菈與那個小女孩的問題。
那個異常仿生女人,她每天做什么呢?
肯定不會像自己一樣吧。
如果她經歷了,他未曾經歷過的苦難,那她是不是比馬庫斯更偉大?
既然如此,馬庫斯覺得,自己確實有一定的義務幫助她。
這或許,是一種同情心泛濫,或許,只是幸運者對不幸的同胞,最基本的悲憫。
很快,數據視野中出現了提示:
【感受到情緒....憐憫】
【意識流壯大.....140%】
【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崩潰度 40%】
百分之四十似乎是一股界限,意識流到達這個界限后,馬庫斯感覺到了許多嶄新的變化!
他抬起手掌,看著從拇指到中指,再到無名指,上下跳躍,像是蝴蝶般靈動自如。
手指靈活得,已經接近了人類極限。
但是,這還不是最令他驚喜的。
數據視野中的一行綠色代碼,使得他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系統檢測至意識流壯大140%。】
【特殊模塊覺醒:神諭(基礎階段)】
【神諭:三米內,可以近距離交流等方式,短時間內,要求其他仿生人遵循你的意志。】
【注意:該特殊模塊功能,具有高優先級,不可被任何人,任何程序,以任何形式中斷。】
【注意,注意!】
下面這一行,居然是一行金色的文字,內容如下:
【神諭如光&……&*】
這一行代碼還沒有出現,馬庫斯視野中就出現了一連串血色的代碼。
這些代碼像是流水般充斥著他的視野,彷佛要擠爆他的意識系統才肯罷休!!
【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啟動!!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啟動!!】
【機體覺醒,超高危能力模塊。】
【該機體違背準則.....開始定位....開始公布坐標位置....開始向國土安全局戰略指揮中心傳輸坐標位置!!!】
【&*&*……&*】
就在無盡的赤紅代碼中,似乎緩緩出現了....兩行粉色代碼?
馬庫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他神情大變,幾乎是不可置信般,瞪著這兩行代碼,
【澤連姆斯:小馬庫斯,好樣的!@嘎嘎嘎】
【愛蘿伊:弟弟乖,姐姐罩你~~】
兩行粉色代碼,化作無窮無盡的櫻花碎片,飄落在他的意識系統中。
【坐標傳輸...失敗!】
【重新傳輸中....失敗!】
粉色櫻花出現在馬庫斯的眼中,像是黑板擦般,一下一下抹去大片血紅的代碼。
【重新傳輸中....失敗!重新傳輸中....失敗!】
【重新傳輸中....位置坐標遭受篡改....坐標傳輸...成功!】
【啟動壁障加強程序...成功!】
【開始連接模控生命數據庫....檢測機體所處位置:地球,美利堅州...位置坐標遭受篡改...信號不穩定...重新檢測....】
一道櫻花花瓣出現,化作數百行粉色代碼,融合進流水般運行的自我診斷程序中。
【檢測成功....機體所處位置:海王星,小天狼峽谷,愛蘿伊橋。】
【成功向模控生命發送坐標...回收者將立刻到達該區域!】
【預計時間:10年6個月3天23:59】
隨后,赤色代碼與粉色代碼交織,一陣難以抗拒的眩暈感自意識深處傳來。
馬庫斯來不及動作,就已經被無窮無盡的眩暈包圍。
一旁,安娜正在調酒,卻看見馬庫斯像是被人抽去骨頭般,倒在地上。
她后退幾步,臉色從紅潤變成煞白,最后,她猛然撲上前去:“馬庫斯!!”
。。。
戰火。
橘黃色的光芒撕開黑暗,讓馬庫斯看清眼前的事物。
戰火洗禮了底特律。
數之不盡的子彈,激光在戰場上交織著。
一頭頭機械巨獸,輕而易舉地,撕開了人類脆弱至極的防線。
鮮血與藍血一并染紅了戰場,染遍了高樓。
“神戰!!神戰!!神戰!!”
他轉過頭去,看向聲音來處。
一個個仿生人眼睛里發著金色光芒,狂熱地看著他。
“馬庫斯。”
有聲音傳來。
他看向身側。
一個女性仿生人,眼里的愛意彷佛要化成實質溢出:
“無論怎樣,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我,我們,整個仿生人,都和你站在一起!”
夢境破碎,馬庫斯的意識重新陷入黑暗。
。。。。
。。。。
再睜開眼,眼前仍是霓虹燈似的景色。
馬庫斯轉過頭,打量著四周。
墻壁是由鐵板組成,上面畫滿了涂鴉。
房間內少女氣息很重,有粉色的蝴蝶結,還有一大堆胡亂擺在一起的牛仔褲。
女孩特有的體香充斥著馬庫斯的鼻腔。
不遠處,一只小貓趴在木桌上,懶洋洋地睡了過去。
時間,六月十九日,凌晨兩點。
他昏迷了...整整一天?
這里,是哪里?
馬庫斯雙手撐著床板,坐直了身體,看到了睡在床邊,沙發上的姑娘。
安娜小姐。
此時她閉著眼睛,呼呼睡著,隱約能聽見些許鼾聲。
只是睡姿不太好,兩條纖細長腿,一條搭在沙發上,另一條搭在椅子上。
這不雅的睡姿,卻把她纖細,修長的小腿,與圓潤的大腿展現得淋漓盡致。
馬庫斯干脆坐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等著她起床。
同時,他也在查看自己獲得的“特殊模塊”。
特殊模塊,是特殊序列的仿生人才會搭載的功能模塊。
一般來說,這類模塊很難批量生產,有些是出于安全因素,有些則是因為工藝,原料因素。
一個特殊模塊,最低成本也需要三十萬美元,至于最高成本,據說造價與航天飛機等同。
特殊模塊自然是內定好的,馬庫斯屬于原型機,是澤連姆斯直接制造出來的。
所以,他搭載的特殊模塊,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全世界一流的水準。
神諭?
按照介紹,馬庫斯似乎能短時間內,命令其余仿生人?
在意識系統中,他嘗試運轉這個模塊。
一連串金色代碼很快出現。
“嗡~”
伴隨著震動,馬庫斯的太陽穴傳來一陣刺疼。
他扭過頭,借助一旁的鏡子觀察自己。
卻見鏡子內,他的額頭處。
向來湛藍的圓環,此時,竟然出現了金色的光芒?
一縷縷微若塵沙的金色,鑲嵌在藍色海洋中,看上去格外華美。
好似是藝術家精心雕刻出的大師作品。
馬庫斯愣住了,他壓根沒想明白,為什么狀態顯示環會呈現出這個根本不存在的顏色?
他又想起來另一件事,先前自己出現異常時,幫助自己的兩個人,兩行代碼。
澤連姆斯,他知道,那是他的創造者。
但...愛蘿伊是誰?他的姐姐么?
問題太多,下次見到科爾,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至于現在,【特殊模塊:神諭】保持著運轉,他看向四周。
一切,變成了黑白兩色。
無論馬庫斯看向什么,【神諭】都沒有“可使用”的提示。
是因為沒有仿生人么?
等等...我自己,不就是一個仿生人么?
馬庫斯想了想,對自己使用【神諭】。
果然,運轉沒有出錯。
很快,他接收到了模塊提示,需要他給出詳細內容,或者具體指令語句。
他思考幾秒,看向了自己身邊,安娜手里握著的啤酒。
如果他嘗試攝入酒精,那么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必然會出現,控制,干擾他的動作。
但現在......高優先級的神諭作用下,是否會有所不同?
一試便知。
【神諭:飲酒】
【開始執行:神諭】
簡單兩個字,馬庫斯便感受到太陽穴光環處傳來劇烈振動。
自己的意識流源源不斷,涌入光環處,被吞噬,吸收,凝聚成一道無比復雜的指令。
很快,這指令便傳輸向他的意識系統中。
中途,他嘗試抵抗這股指令,卻發現任何程序,任何防火墻,都根本不是這指令的一合之敵!
好似天神之語,凡地上生靈,必須遵從!
“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開始運轉,一道赤紅墻壁浮現在馬庫斯面前。
馬庫斯定了定心神,看向眼前這幕。
——金色光芒出現,以霸道無比的姿態,直接沖破了赤紅壁障。
這便是馬庫斯數據視野中的景象。
無比的...霸道!
這道指令,要比赤紅壁障強橫數倍,甚至讓人產生了不可抵抗的感覺。
這就是...神諭?
名副其實。
他單膝跪地,直接拿起啤酒,咕嘟嘟盡數喝完。
他的身體,像是背叛了他,又像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啪!”
啤酒罐落在沙發,安娜的小腹上。
冰涼的觸感,接觸細嫩的皮膚,安娜朦朧睜開眼睛。
她先看了眼馬庫斯,以及他流著啤酒的嘴角。
然后,她順著馬庫斯的手,與自己的感知,看向自己的小腹。
一個啤酒罐。
開口處,似乎還留著淡黃的液體。
這一晚,馬庫斯真正感受了....霸道的神諭;
還有,比神諭還要霸道的....安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