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煦將桌上的水果籃拆開，扒了一個橘子，先捏了一瓣自己塞進了嘴里，“十七，你說你有布局，是什么布局啊？”
魏十七看著他手中的橘子，氣憤道：“能不能先孝敬一下你隊長我？”
梁煦是故意沒給她，魏十七平常做隊長，必須有一副嚴謹冷峻的模樣，少了幾分年輕人的生機，只有她生氣時才像個孩子一樣賭氣。
梁煦笑著雙手托著一塊橘子瓣，掐著嗓子的聲音：“小梁子給老佛爺呈上橘子瓣。”
魏十七點點頭接過來，淡淡道：“對你們的審查是我和齊局定下的，為的是讓背后的人放松警惕。其實，我一天前就知道射入我體內的子彈被拿走了。”
三天后，
周維走進縣公安局辦公室，他敲了敲門，“齊局，您找我？”
辦公室內還有幾個身著白襯衫，掛著黨徽的青年人，周維緊張的表情一閃而過。
齊躍進看著他，這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刑偵副隊長，他怎么就沒有及時發現，齊躍進準備好的指責都化作了痛心疾首，道：“鎮醫院的監控錄像，我們調查了，雖然你戴著口罩帽子，但是我知道你的身形，你的脊柱受過傷，行走的姿態與常人不同。
是你把狙擊槍彈片替換了是嗎？”
周維的面色霎時間風云變幻，他就像是從高樓之上一步踩空的墜樓者，跌向萬丈深淵。轉瞬一想，他又覺得心中始終懸浮著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其實世間的道理原本及其簡單，犯了錯就去改，犯了罪就去贖罪，真正復雜的是人因為欲望而不斷改變的心。
齊躍進道：“你與鏡湖分局刑偵大隊的偵查員秦山是舊識，在魏隊調查平泉夜總匯的時候你們就已經盯上她了？”
周維平靜道：“是。沒想到齊局這么快就查到那里了。”
“法醫的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她們的身份也已經確定，證實是平泉夜總匯的服務員。”
齊躍進道：“市局早就盯上那里了，
齊躍進瞪著周維，怒不可遏：“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釣出的是你！為什么？你到底為了什么？”
周維平靜道：“我為了錢。一年前，家里的老人和我弟弟都得了重病，每天在ICU里要花去大量的錢，一天幾萬塊錢就都沒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就幫著他們違法亂紀。后來，他們的病好了，可是我已經無法抽身出來了。”
齊躍進深深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你……唉，好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吧！”
……
“喂！”魏十七接到分局宋志勛的電話，接了電話，先是劈頭蓋臉地一頓不可言說的本地版臟話。
魏十七把手機拿遠了一些，等到氣勢減弱，她才將手機放到耳邊。
“魏十七，你可真行啊！縣公安局督察投訴你投訴到市局了，不在分局你就膨脹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魏十七笑道：“宋隊別生氣嘛，我也是為了案子。”
“你放……”
魏十七把手機拿遠了。
魏十七驚訝：“啊？三萬？師傅，我這手臂還受著傷呢。”
“六萬！”
魏十七求饒道：“三萬！錯了。”
宋志勛再次上演了一出川劇變臉，樂呵呵道：“知道錯了就好，你的傷休養得怎么樣了？”
魏十七心里一暖，笑道：“沒事，隨時可以歸隊。”
宋志勛知道她肯定又要帶傷歸隊，急忙道：“你可別，我不要病號。快給我寫檢查去。”
梁煦覺得有些好笑，果真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終于不是自己寫檢查的日子了。
魏十七給了幸災樂禍的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跟你說一下案子吧！”梁煦趕忙岔開話題。
梁煦梳理著案件，說給魏十七聽。徐舟和林淼通過了審查，也都坐在病床前。
“三個死者都來自平泉夜總匯，其中劉陽是在三月前被騙入夜總匯，被人打死。另兩死者也同樣都死于夜總匯，經查證，是被拐賣入夜總匯，做皮肉生意，死在嫖客手中，案犯已經全部落網。”
梁煦哈哈笑道：“這次將犯罪嫌疑人全部連根拔起，實在是暢快。”
魏十七道：“夜總匯的老板抓住了嗎？”
徐舟點頭：“抓到了，全都撂了。沒想到老秦居然幫著他們，不可思議。”
梁煦道：“老秦和周維是老友，他好像并不知道內情，只是被套了話。”
林淼氣憤道：“泄密也是要負責任的，要不是老秦，魏隊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魏十七心里有些難受：“老秦在我剛來隊里的時候就在了，一起共事幾年，沒想到……”
魏十七嘆了口氣：“你們千萬記住，無論什么情況，都不能與犯罪分子為伍。”
……
兩個月后，南山市第一醫院。
復健室里，晏寧在魏十七耳邊嘮嘮叨叨：“阿晚，你這左臂怎么傷成這樣了？傷得這么嚴重之前也不跟我說，我好歹也是個大夫。”
“你不是胸外科的大夫嗎？我的胳膊受傷，這你也幫不上啊！”魏十七笑道。
魏十七躺在病床上，護士拉抻著她的左臂，晏寧背著手，左右手相互摩挲了許久，才擠出一句話：“阿晚，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談個戀愛之類的，或者再有什么相親之類的事，我去給你把關。”
“沒事，我自有辦法。”魏十七胸有成竹。
晏寧知道她指的是逃避相親的方法，他捏了捏手中的按動筆，“你都三十了，該成家了。整天在外面拼命，家里人也擔心不是。”
“成家？”魏十七目光暗淡下去，滿不在乎地道：“人為什么一定要成家呢？一個人也挺好的，成了家，要維持夫妻關系，要生孩子，教育孩子。萬一哪天光榮了，全家人都會傷心。我所經歷過的事，不想再看著事情重演。”
聽著這番話，晏寧沉默下來：“你果然還是放不下魏大哥的事，以后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怎么說也算是你半個親人吧？”
魏十七淡然道：“不，我沒有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