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百轉千回,夜里的夢境自然是又多又雜。
孟繁桐似乎再次看見自己的另一座精神燈塔搖搖欲墜的情景。
朦朧中,房間里有人正將手里的匕首一下下往那個人的心臟處送去......
一群臉上只有嘴巴的人則在為手執匕首的人加油助威,她只能看著匕首沒入病床上的人胸口,她仿佛也感覺到了痛苦一起躬身。
而她的距離太過遙遠,無論如何也無法沖破人群的桎梏。那人卻揚起笑臉看向她,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她只好在門口守候,背過人群無聲落淚,藏在袖中的雙手上青筋根根分明。
后來他回到舞臺上熠熠生輝,八秒紅海迎他而歸。
孟繁桐在屏幕前暴風哭泣,慶幸他終于涅槃重生,有了自己的燈塔和避風港…
她放心的沒入人群,逆流而下遇見了曾經。
那是與周錦安他們熟識的楊真真等人。
幾步臺階外,他們三人愜意談笑,無人注意她的窘境。
楊真真一臉挑釁的質問她:“你為什么會來這里?你不配站在他們身邊!!!”
她用力掙脫控制自己的手臂,面無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平靜得仿佛在看死人。
雖然身高不占優勢,但楊真真被她那一眼嚇住,愣神之際孟繁桐已經走遠。
孟繁桐直奔目的地,將背包放在空位上,面向三人時眼底終于漾起一絲笑意:“我為什么來這里跟你有什么關系嗎?你和他們是什么關系呢?你有什么資格評判我配不配站在他們身邊?”
沒頭沒尾的三個問題,他們他們聞言不解的抬頭,看到她身后的幾人不由的齊齊皺眉。
孟月笑著起身拉著她往身側的空位上去:“姐,你先坐下歇歇氣。”
周錦安將身前的橙汁輕輕推向孟繁桐,輕描淡寫道:“我記得我和她們從始至終都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林遠志則往杯中添置茶水:“其次呢,我們和什么人做朋友也無需經過誰的同意。”
“再者,這里是公共場合,只需合法,你自去留隨心,任何人無權過問。”孟月道謝后,飲盡杯中茶水,另一只手卻始終和她姐十指相扣。
除了最開始那一眼,他們連眼角余光都沒有給過楊真真等人。
揚起笑臉那一瞬間,孟繁桐卻感覺頭痛欲裂,天旋地轉,似乎是有人在拽著她回到軀體,而她并無掙扎之意。
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嗯?這么多年了,你還做這種夢呢。大家都躲著坑走,誰會發現坑底的人呢?!
沒有癲狂的的笑聲,可隱入黑暗那抹嘲弄又不屑一顧的笑意直達她的眼底,似一場綿綿細雨,終是澆透了她的身心。
隨后她墜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有五彩斑斕的云層,有瑰麗無比的星海,有長在藤蔓上的松軟面包。
每走一步都仿若漫步云端,沒有荊棘的路寬闊明亮,引導著她去往更輕松、更美好的方向,閉目前行也無須擔心跌倒受傷。
身處黑暗里的人,總是能輕易看見高懸的明月。殊不知,那是沾了浮塵的白熾燈。
那一刻,她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虛浮,即將墜入黑暗。
而她明白這不是真實,拼盡全力阻止眼睛的最后一絲縫隙合上。
黑暗之中,過往一幕幕閃現,有母親在掩面哭泣,有人遞過來的桃子,有人在靜侯在她身邊......
晨光熹微,孟繁桐像是跑了馬拉松般大汗淋漓,恍惚間竟想不起自己身處何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尚在人世。
原來他們走后沒有人回來,原來從始至終都只有她自己。
所以人前她歡聲笑語,崩潰總在夜深人靜。
每個人都忙著生活,無暇顧及距離遙遠的人和事物。而他們原本也沒有義務解救落水的路人。
年少曾夢,情之所鐘。青春微瑕,終究無價。
她耗盡了筆墨,青春難書意氣墮。
年少曾夢錦衣裹,歲月如梭記憶斑駁。
兩鬢清淚簌簌滾落,潮枕應知此心已非昨。
蹉跎半生倦怠亦過活,黃粱一夢前塵皆泡沫。
為了忘記那些錐心的過往,她一遍遍想著支撐自己堅持到如今的所有人,想著收到的每句關心,想著那宛若春風的笑容和在耳邊回蕩的聲音:你放心,我永遠都在。
親手鑄造的枷鎖留不住人心,卻足矣將自己困守終生。
眾生蕓蕓,各有其苦。
電視劇里有個主角常說:“你再這么過不去,小心變成石頭哦。”
現實里沒有死神少女,卻總有人過不去。不知道那些過不去的人是不是也見過奈何橋呢?
她沒有見過。
似乎每當她想掙脫束縛之時,就必須和原來的自己角逐勝利。
與其說是和過去的自己爭奪生的權力,不如說是過去的每一刻的她都在掙扎求生,一步步接力走向光明。
或許也有人和她一樣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總是在夜里反復崩潰,反復將自己破碎的靈魂拼接好。
然后悄悄在濕潤土壤里種下種子,等著靈魂種子成為參天大樹,皮囊下的傷口慢慢愈合結痂。
孟繁桐就像是蝸牛,丟掉殼就沒法保全自己,帶著殼就無法走出去。
她又像野草,長得并不茁壯和美好,卻總是奮力從腐爛的地方重生。
這一次,她依舊抓住了救命索。
她是極致悲觀主義者,卻不信人生已到絕境,她可以去看花看海,去吃沒吃過的東西,去做想做未做的事......
她想變有錢去看有錢,至于他喜歡什么人有什么關系呢?她無權干涉,這是他的自由,只要他自己喜歡就好,她支持他的所有選擇。
有位托姐說過:我看著他一直一個人跌跌撞撞了很多年,直到遇到肖哥那一年他才學會喊疼。
她會祝福那兩個人,論未來他們是什么關系。。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不能因為個人覺得婚姻的美好,就強求和自己做同樣的選擇。
在法律和道德范圍之內,一切都可以,就是不該委屈了自己。
比找到人生伴侶更重要的事,是她得活下去并先找到真正的自己。
不是作為誰的女兒,不是作為誰的妹妹,不是誰的姐姐。
雖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是要徹底離開他們真的很需要勇氣。
經過猶豫不決,她這個“大齡寶寶”終于展現了果斷決絕的一面。
確定了方向,她要重新開始學習。
正好孟響一直希望她能再找一份兼職,或者能獨立尋找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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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生
下筆前,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想給青春里的遙不可及寫一封萬字情書。 卻原來,我只是想寫一封情書,給所有痛苦不堪又無人問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