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疾首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趙高趁著太后還在熟睡,顫顫巍巍地爬下床,示意旁邊的侍女不要出聲。
趙高勉強站起來,往門外走去。兩個侍女見狀,連忙過來攙扶。
“兩位姐姐,你們怎么不穿衣服?不會冷嗎?”
“給太后侍寢必須脫光衣物,這是長信侯的命令。”
趙高心想:這個嫪毐真會玩,一個趙姬就差點把我搞死,這小子居然連侍女也不放過,還有力氣去外面鬼混,肯定有什么壯陽秘方,等老子下次遇到他,一定要想辦法搞來。
好不容易逃出屋外,趙高到處亂走,他第一次來這里,此時天還沒亮,不知道路線,只能摸黑亂走。
走了許久,天色漸漸亮起來,趙高來到一處屋外,門口站著一堆護衛。
“什么人!”
趙高嚇了一跳,正要答話,誰料身后竟然竄出數道黑影,趙高心想:這些人從哪冒出來的?我怎么一點都沒察覺到。
那些護衛紛紛拔劍殺向那群黑衣人,刀劍相擊,一時間熱鬧非常。
趙高盤算了一下,此處守衛森嚴,多半就是秦始皇的住所,這些人蒙頭蓋面的,肯定是來刺殺秦始皇的,秦始皇遭刺殺是歷史上出了名的,要是設立個遭刺殺排行榜,秦始皇肯定能排第一。
趙高不再多想,強行振作精神便沖了上去,不料昨夜縱欲過度,此時腰膝酸軟無力,跑了幾步就跪倒在地。
趙高心里暗罵,以后一定要戒色。
趙高正要爬起來,一個黑衣人上來一腳將他踹翻。
趙高大喊一聲:“你奶奶的!”
當即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腿,對方揮刀便砍,趙高背上被砍出幾道血印,卻仍是死活不撒手。
此時蒙家兄弟聞訊趕到,帶著眾士兵將黑衣人誅殺。有幾名黑衣人奮力逃脫,其他人被士兵亂劍砍死,只剩趙高手上抱著的那個黑衣人。
眾人一擁而上,將其制服。
從趙高沖上來的那一刻,秦王政早已在屋內看得一清二楚。
秦王政說道:“你是何人?”
“嬴政!要殺便殺,何必多問!”
“押下去。”秦王政又對趙高說道:“趙高,你救駕有功,舍生忘死,賞十金。快下去療傷吧。”
“感謝我王,趙高身為大秦子民,保護我王乃是分內之事,況且趙高笨手笨腳,并沒有幫上什么忙,實在受之有愧。”
“你幫助寡人抓住刺客,便是有功,不用再說了,先去療傷吧!”
“多謝王上。”
趙高爬起身,正要退下,不料雙腿發軟,又跪倒在地。
蒙恬蒙毅倆兄弟走上前將其一把托起,低聲說道:“你莫不是嚇得腿都軟了。”
趙高哪敢將昨晚的事說出來,只好假裝尷尬地笑道:“將軍說得是,趙高第一次遇到刺客,難免有些害怕,自然是不如將軍神勇。”
過了幾日,秦王眾人得到消息,嫪毐叛軍已被殲滅,嫪毐被擒。
趙高心想:這么快?怎么跟看小說似的,一轉眼就被滅了。
秦王政帶著眾人回咸陽,趙高老遠跟在屁股后面,連秦王的車駕都看不見。
嫪毐被判腰斬,咸陽城的百姓都吵著鬧著要去看熱鬧,只有趙高和太后兩人心急如焚。
太后自然是因為和嫪毐之間的關系,趙高則是為了那壯陽秘方。
趙高花了重金買通關系,在嫪毐被押送處刑臺的路上,得以靠近和嫪毐說話。
嫪毐見到趙高,笑道:“趙高兄弟,想不到我嫪毐朋友無數,到了最后只有你一人前來送我。”
“好兄弟,趙高無能,位卑言輕,無法救你。實在慚愧啊!”
“趙高兄弟,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高興了。我現在犯的是造反的重罪,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免得受到牽連。”
趙高眼睛一紅,想不到這小子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都說古人重情高義,看來傳言不假。
趙高不禁有些替嫪毐難過起來。
嫪毐笑道:“趙高兄弟不要難過,人總會死的,早死晚死沒什么區別。我嫪毐今生活得瀟灑痛快,已經死而無憾。只可惜我那兩個孩子……”
趙高正要說話,突然前方一片混亂,原來是趙太后帶著兩個孩子前來,攔住囚車。
“嫪毐,你受苦了。”太后痛哭流涕。
“太后,嫪毐先走一步了。”
嫪毐被人押上刑臺,趙高突然想起還沒問到壯陽秘方,連忙大聲問道:
“嫪毐兄弟,你的壯陽秘方是什么?”
由于趙高在臺下人群中,眾人議論紛紛,聲音嘈雜,嫪毐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么,以為對方在和自己告別,便大聲說道:
“好兄弟,嫪毐先走一步了!咱們來生再做兄弟!”
趙高一跺腳,誰跟你說這個。
這時閘刀已落下,嫪毐被攔腰斬成兩段,場面極其血腥,慘不忍睹。
趙高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太后看在眼里,心下一陣感動。
趙高渾渾噩噩地走回家,突然被人叫住。
“趙大人,呂相國有請。”
趙高跟著來人前往相國府,此時正好有一人從里面走出來。
此人身形瘦小,舉止斯文,卻長得賊眉鼠眼,趙高忍不住多看兩眼。
“此人乃是客卿李斯。也是呂相國一手栽培的。”
趙高心想,李斯不就是那個誰,將來助我權傾朝野的重要人物?
趙高連忙追上去:“在下趙高,久聞李斯兄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見,真是在下的造化。”
李斯心想,我一個無名小卒,有這么大的名氣?
“原來是趙高兄弟,不知趙高兄弟所任何職?”
“慚愧,不才現在只是咸陽令身邊一個小小的令史。”
“哦,無妨,趙高兄弟相貌堂堂,言行得體,他日必有一番作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客套,趙高心想,這樣下去不得聊到天黑?
當即說道:“呂相國召在下前來,想必是有什么吩咐,在下先去拜見呂相國,咱們改日再敘。”
李斯點頭告辭,趙高連忙轉身進入相國府。
“趙高,前幾日秦王政遭遇刺客,你舍身護駕,做得好哇!”
“這都是趙高應該做的。”
“嗯,只是本相有個疑問,你為何會出現在那里?”
“哦,當時天還沒亮,到處黑乎乎的,我第一次去那個地方,也不認識路,誤打誤撞,不知不覺就走到秦王寢宮門口了。”
“嫪毐被腰斬,你似乎很傷心?”
趙高心想:原來是懷疑我和嫪毐串通,里應外合,嫪毐起兵謀反,我帶人去刺殺嬴政。
“小人只是惦記嫪毐的壯陽秘方,聽聞此人勇猛異常,必定是有什么神奇的秘方,只是來不及詢問,嫪毐就被腰斬了,小人覺得有點可惜。”
“哈哈哈……原來如此,這秘方并非只有嫪毐才有。”
趙高眼神一亮:“相國的意思是?”
“你忘了,這嫪毐是我派出去的人。”
趙高激動得差點跪下:“相國可否將這秘方告訴小人。”
“這有何難?只要你替我辦一件事,我便將此秘方贈與你。”
“相國有何吩咐?”
“我想讓你去一趟韓國。”
“韓國?”趙高腦海里浮現出一堆女團在臺上搔首弄姿的樣子。
“對,韓國有個貴族子弟,名叫韓非。你去把他請來秦國。”
“韓非,此人想必是個才學淵博之士。”
“不錯,本相打算編撰一部集各家之大成的著作,名曰呂氏春秋。如今尚有法家學派部分沒有完成,此人對商鞅的法學深有體會,如果能將其請來,這部呂氏春秋必定能流芳百世。”
“既然此人有如此成就,趙高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輩,恐怕請不動他。”
“其實我已多次派人去請他,此人脾氣古怪,越是位高權重之人,他越不理睬,你去說不定正好符合他的脾氣。”
“原來如此,那趙高回家跟舍弟交代一下,明日便啟程。”
趙成聽聞趙高要去韓國,堅持要跟著去。
“大哥,你第一次出遠門,我不放心,還是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好。咱們兩個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于是兩人收拾了一下行禮,買了一輛牛車,啟程前往韓國。
“老二,我總覺得咱們被宰了。”
“大哥,咱們不是還活著嗎?”
“我的意思是,咱們應該是被人坑了,這么一輛破牛車居然要我一吊錢。”
“大哥,你現在不是有很多錢了嗎?那天秦王還賞了你十金。”
“那也不能這么貴啊,這些可都是咱們的血汗錢。話說十金是多少錢來著?”
“大哥,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咱們兄弟還活著,錢總會賺回來的。”
“還好這次去韓國,呂不韋給我報銷了一些路費。”
“呂不韋給你多少錢?”
“兩吊錢。”
“那還有一吊,夠咱們用的了。”
“不知道韓國有沒有美女。”
“聽說韓國鐵礦豐富,冶鐵技術天下第一,有很多寶劍名刀都產自韓國。”
“好,到時候咱們哥倆去買兩把匕首,以后切肉燒烤就方便多了。你那把破刀,老子早就受不了了。”
“大哥,咱家這把刀可是祖傳的……”
“祖傳的破刀,不要也罷,切個菜都費勁。說到切菜,我肚子有點餓了,咱們去前面小樹林搞點野味嘗嘗。”
于是兩兄弟跳下牛車,將牛栓在一棵大樹旁,貓著腰鉆進樹林尋找野味。
“你們這個年代唯一的好處就是吃野味不犯法。”
“大哥,兩千年后不能吃野味嗎?”
“豈止是不能吃啊,連碰都不能碰,要不然叫你牢底坐穿。”
“那你等下多吃點。不過前幾年鬧災荒,山上能吃的都被扒光了,咱們當年在驪山附近那座山里都差點被餓死。”
“你說啥?當年咱們去的那座山在驪山附近?”
“是啊,往南再走三十里就到驪山了。”
“三十里也叫附近?你有沒有搞錯。對了,那個驪山是不是有個阿房宮?聽說里面有很多奇珍異寶……”
“什么阿房宮,驪山是秦王政為自己修建陵墓的地方。”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等等,難道那就是秦始皇陵?聽說里面也有大量的寶貝,要是能帶一點回去,那我豈不是要發……”
“但是你回不去。”
趙高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說話更帥。”
“算了,帶回去也沒用,販賣文物是要坐牢的,還是想辦法多撈點錢,娶上七八十個老婆再說。說到娶老婆,那個壯陽秘方到底是什么……”
趙高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前走,趙成靜靜地跟在身后。
忽然,一聲尖叫傳來,把兩人嚇一跳。
前方一女子神色驚慌,正盯著趙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