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塵剛坐在書案前,便覺得有什么咯屁股,摸出來一看,是個紙飛機。
他團成團砸向韓林,“我說多少次了,別撕這個房間里的書。”
韓林把紙團踮起來,做了一個漂亮的凌空抽射。
“因為真的很無聊啊。只要不跟著你,我就跟坐牢一樣,哪兒也不能去。真羨慕你啊。”
路星塵揉著太陽穴,說:“我倒羨慕你這么閑,我這一天雞飛狗跳的,到處胡說瞎侃,嘴都快累瓢了。”
韓林趴在案上,問:“今天下午有什么成果?”
路星塵把從明寶那兒問來的,關于迷藥的事情告訴了韓林。
他覺得眼下項震寰嫌疑最大,但是要查他,普通的試探效果不大。
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進攻他的記憶宮殿,他是不是陸清源,一試便知。
但要連接他的記憶宮殿,又必須使其進入淺昏迷狀態。
武力正面剛,他們干不過。
催眠偷雞的話,沈冰又沒有條件接觸到他。
目前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使用藥物致其昏迷了。
說到明寶提及的三種藥物,路星塵就犯了難。
第一種沉香的方案直接被PASS掉。第二種麻藥雖然材料易取,但用量要大,怎么騙項震寰喝下去是個麻煩事。第三種蕈菇的方法效果最合適,但就是不知道蕈菇的獲取方式。
“對了,韓林!”路星塵忽然想起了明寶之前說的話,一下子從坐位上跳起來,“你不就是殺豬的嗎,明寶說這種藥是屠夫常備的東西,你應該也知道‘干倒牛’這種藥吧?”
韓林想了一會兒,皺眉道:“宿主的腦子里好像沒有關于這個東西的記憶。”
“你再仔細搜索一下。”
韓林揉了揉腦袋,閉上眼睛,陷入一陣長考,好一會兒,睜開眼說:“我確定,吳六沒有關于‘干倒牛’的記憶。”
路星塵一陣失望,天下之大,他要到哪兒去找第二個殺豬的呢。
“等等……”韓林忽然伸手打住,頭疼似的歪著脖子,一臉痛苦的樣子說:“我想起來了,吳六的家里好像真有這樣一種迷藥,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吳六本人曾經用過這個藥。”
路星塵迫切的知道這種藥的來源,站起來催促他,“趕緊想想,這種迷藥是什么配方,要怎么獲取?”
韓林繼續閉著眼睛深挖記憶,好多塵封的記憶被他重激發出來。
他眉頭漸皺,語氣中帶著些許驚訝。
“哦,原來吳六是個贅婿,他老婆家才是祖傳殺豬的。吳六并不知道這種藥的配方,他只有要用的時候,他老婆才拿給他一點,所以他并不知道這種藥叫什么名字。”
“我去,這個還搞技術封鎖。”
韓林睜開眼睛,像是從惡夢中醒來一樣,大口喘了幾下,面色有些蒼白。
“你怎么了。”路星塵見他反應過激,上來關心的問。
“我剛才在忘記中看到了吳六老婆的樣子,我靠,長得可真西八難看,嚇我一跳。”
“長這么難看還搞婚外戀呢。”
“是啊。”韓林也是一臉納悶,“真不知道那個奸夫看上她什么了。”
“別想那些沒用的了,趕緊想迷藥的事。”
韓林深安撫著自己的胸口,說:“我想起來了,她好像把迷藥藏在家里的某個地方,不是臥室就是廚房。”
“看來這是老天幫忙啊。”路星塵看了看窗外的天,說:“現在大概下午三點,我決定了,去城南吳六的家里,想辦法把那種能‘干倒牛’的迷藥取來。”
“我也去?”韓林試探著問。
“廢話,你不去誰去。”
“吳六都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活生生的回家去,我怕把那對狗男女給嚇死。”
路星塵考慮了兩秒,說:“你得去,不然我不知道你城南的家住在哪兒。你想想看,那對狗男女身犯重案,還敢在家里待著,恐怕大概率已經潛逃了。”
韓林覺得有些道理,又問:“關于迷藥的事,我們要不要跟沈冰再開討論一下。”
“不需要,我們時間很緊。”
韓林見他態度堅決,一副拿不到迷藥誓不罷休的樣子,只好跟著他出了書房。
眼下府里的人都被血字之事搞得人心惶惶,只有極少的數人看到:項家六公子又騎馬出府了。
一路無話,兩人直奔城南。
出了城門以后,韓林在前面引路,穿過一片空曠地,再穿過兩片農田,便看到了一片房屋密集的村莊。
“是這兒嗎?”路星塵打馬坡頭,向下看去。
韓林朝下指去,“村東頭,靠河的第一家。”
路星塵循指看去,那是一座兩進的大宅子,在一眾貧瘠簡陋的荒村破屋中,顯得極為扎眼。
“不錯嘛,你家在村里還是個暴發戶呢。”
韓林謙虛起來:“跟你們家沒法比。”
路星塵說:“我們把馬拴在這兒,走路下去,免得引人注目。”
“好。”韓林撩袍下馬,看著自己的‘家’,忽然生出一種王者歸來的感覺。
“你們的龍王贅婿王回來了。”
兩人把馬拴在林子里,沿著小路走進村莊。
這時間農家人大多在田中干活,所以村子路上幾乎不見有人。
兩人很快到了吳六宅子前,只見高墻四立,大門緊鎖。
“家里果然沒有人。”
和路星塵之前的判斷差不多。
韓林先把路星塵托進宅內,然后自己翻了進去。
院子里很亂,還彌漫著一股似有似無的臭味。
韓林扶著院里中間的一口大水缸,看著熟悉的場景,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不由己的失落。記憶的片段像走馬燈似的在腦子里閃回,讓他眼眶有點酸澀。
“他們大概真的已經遠走高飛了。”他垂喪地說。
路星塵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宿主的記憶,跟你沒關系。趕緊醒醒。”
韓林用力甩甩了頭,掬了把水拍在臉上。
“該死!”他罵了一句,“我去找廚房庫房,老大你去搜臥室。”
兩人分頭行動。
臥室內外三間相連,路星塵剛一進去,便聞到一股很沖的味道。
屋子里很亂,狼藉滿地,不僅箱翻柜倒,連所有的抽屜全被拉開過。
他馬上想到,那對狗男女遠走高飛之際,一定把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卷帶走了。
金銀細軟自不必說,他們會不會把那種迷藥也作為值錢的東西帶走?
一想到這點,路星塵緊張擔心起來,找尋的速度也更快了。
他把之前翻亂的箱子柜子籠子屜子又都找了一遍,除了些破衣裳爛線頭,沒有找到任何像藥的東西。
他最后進到內室,把女人的梳妝臺又檢查了個底掉,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候,他突然隱約的瞥間,紗帳里面的床鋪上,隆起了一個小丘似的包。
那被子不厚,按理說,不應該隆起這么高,而且這個隆起的形狀……
與此同時,強烈的惡臭襲入他的鼻腔……
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正當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了進來,韓林邊跑邊興奮地喊:“老大,我找到了,我找到迷藥了。”
他跑進內室,看到僵立的路星塵,他幾乎凝固的表情里只余下幾分驚恐。
“老大,你怎么了?”
路星塵指了指床的位置,啞聲說:“這里面……應該是個死人。”
韓林輕顫了一下,“是,是什么人?”
路星塵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鼓起勇氣往床前走了一步,小心的撥開帳子。
沒有了遮掩,更加看清了被子的形狀,那熟悉的輪廓,確實是一個人倚墻而坐的樣子。
路星塵和韓林沒有任何的交談,心領神會的都往前走了兩步,兩人一同伸出手,輕輕把被子扯了下來。
下一幕,一具死尸呈現在兩人面前!
是一個女人,除了一個肚兜,全身近乎羅露。
她倚在墻上,頭側向右邊,瞪出的眼睛似乎要凸出眼眶來,讓她本就丑陋的面容更加的難看。
在她的脖子上,深深的勒進去一根紅色的綢帶,這應該就是她的死因。
韓林雙眼奮紅。
路星塵回頭看了看他,小聲問:“是吳六的老婆嗎?”
韓林點了點頭,“是她。”
“她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韓林把女人用被子蒙上,坐在一邊說:“我還記得,大概是初六下午的時候,我在井里剛醒過來沒多久,聽到過她和她的奸夫在后院井邊說話。他們在商量應該怎么告訴別人吳六失蹤的原因,后來我就再也沒聽到過她的聲音了。我從井里爬出來后,沒到前院來,直接就翻墻走了。我是初七早上翻墻出去的,照這樣看來,那時候她便已經死在這間屋子里了。”
“你覺得,她是被誰殺死的?”
韓林苦笑,“十有八九,就是被她那位奸夫殺死的。”
路星塵點頭贊同,“那奸夫先伙同她害死吳六,又趁夜里歡好之時,狠心將她絞殺,然后把家里的財物洗劫一空,逃之夭夭。狠吶!”
“確實狠!”
“你知道那奸夫是誰嗎?”
韓林搖搖頭,“我只聽到了幾句他的說話聲音,是誰就不知道了。”
“就算知道是誰,咱們也管不了。算了,這女人毒殺親夫,其罪匪淺,這樣的下場,就當她得了現世報吧。”
路星塵把注意力轉移到韓林找到的迷藥上,他把紅色的藥瓶拿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腰間。
總算沒白跑這一趟。
“時間不早了,撤了。”
韓林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他往外走,嘆氣小聲說:
“大家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現在看來,出軌就是愛情的靈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