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汣低頭繼續吃著飯,也不管紀韶如何。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這次是我逾矩,紀統領不必介懷,我會跟老賀說,訓練期間不會跟白沙鐵騎過多交流,等過兩日訓練開始,紀統領派個人去盯著,畢竟老賀是我的人,我又與陛下關系甚密,而且我有這個實力,公私是該分明。”方靖汣卻不聽他解釋,吃過飯就叫人收了桌子,也不管紀韶有沒有吃。
紀韶聽她這么說,心中委屈地厲害,在她心中,他終究比不上任何人,比不得陛下,比不得跟在她身邊的這些人,甚至是比不上一個剛認識的人。
他該怎么做,才能成為她心里的首位。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若真的想,不用你謀劃,我雙手奉上就是。”紀韶苦笑道,他真是蠢得可以,努力了這么久,卻連她的信任也得不到。
“多謝紀統領好意,不過我不需要,就算是要,我自己也有本事拿,何須你送。”方靖汣自顧自拿了本書看,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紀韶知道,自己再解釋也都是徒勞,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只能住了嘴。
一連幾日,方靖汣也不去營地了,對待紀韶的態度冷了許多,紀韶怕得厲害,生怕方靖汣對他失望,一走了之不再見他,想了一堆道歉的話,結果剛開口就被方靖汣堵住,根本不想聊這件事。
萬般無奈之下,紀韶想到樊澤,正巧樊澤這幾日想找方靖汣比試,可紀韶不允,日日在營中耷拉著臉。
一聽自己能去找方靖汣比試,樊澤一蹦三尺高,眼里全是喜悅,還不等紀韶說什么,人就跑了。
方靖汣見到樊澤,明白是紀韶叫他來的,叫燕一跟他比,自己不動手。
樊澤卻不答應,跟燕一比贏了也沒有劍,死活要跟方靖汣比。
“你這也是跟紀韶學的?”方靖汣看他這般死纏爛打,有些好笑。
樊澤老實搖了搖頭,“我想要那把劍。”
“你贏不了我。”
“我比以前厲害。”樊澤認真道,“這次一定可以。”
“行,最后一次。”方靖汣放下書,叫人拿了她的劍,跟樊澤在院中比試。
結果可想而知,樊澤還是輸了,終歸是年紀輕,勝負看得太重。
樊澤大為困惑,想不通自己練了這么多日,怎么還會輸。
看他耷拉著臉,一臉受挫的樣子,方靖汣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別氣餒,過兩年就可以了,天這么熱,請你吃冰酪。”
“哦。”樊澤大受打擊,提不起任何興趣,“下次叫白沙,一定贏你。”
“白沙是誰?”
“我弟弟,比我厲害。”樊澤認真道。
“行,下次叫他來。”方靖汣叫人送了冰酪,樊澤吃了一碗,看他還想吃,又叫人送了一碗。
樊澤吃飽喝足,放下碗就要走,被方靖汣攔住。
“坐下,事還沒說完呢,走什么。”
“主人的事都說了,沒有了。”樊澤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多的,“項青知道的多。”
“他會說嗎?”
“他們怕主人。”樊澤說道,“這里的人都怕主人,我也怕,白沙也怕。”
“是啊,你們都怕他。”才那么大點,就整日活在眾人異樣很懼怕的眼神中,他不是沒有感情的兵器,怎么會不難過,沒有人敢靠近他,跟他說一句話,他們眼中紀韶就是一個嗜血的怪物,人人都躲著他。
紀韶本不是一個冷漠內斂的人,他也想有伙伴,可沒人接納他,就只能躲在遠處,看著別人玩。
方靖汣心疼得厲害,那么小一個少年,那些年怎么過來的,在這兒他是一個怪物,在影宮,他成了一把不需要情感的兵器。
“樊澤,他們怕你嗎?”
“以前怕,現在不怕。”樊澤老實說道,“我沒有主人厲害。”
樊澤想的很簡單,他們怕紀韶,是因為他強大,不怕他,是因為他不夠強大,這是狼群的規則。
“那就好。”方靖汣欣慰道,“日后想吃什么,跟王管家說就是。”
“下次可以帶白沙來嗎?大家有些怕他。”樊澤問道。
“可以。”方靖汣答應道,紀韶童年并不怎么好,她希望這個少年能過得好一些,畢竟這個少年很像以前的他。
方靖汣懊惱自己沒有早一些認識紀韶,若是早些認識他,該有多好,便能多對他好一些,早一天也好啊。
另一邊,紀韶卻是心不在焉,一整日都盯著手里的香囊,若是她要走,他該怎么做,他想跟著她走,可他不能走,他得守著翼州,這是他的責任。
一想到或許會見不到方靖汣,紀韶便心如刀絞,可他留不住她,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她能停留,就已經是他的幸運了,更別提她說要幫他。
他果真蠢笨,搞砸了這一切,現在好了,她也不愿意幫他了。
晚上回去時,紀韶看到方靖汣心情好了不少,心中酸澀地厲害,他連哄她高興的能力都沒有。
“明日我去看看老賀訓練的怎么樣。”方靖汣說道。
“嗯,我陪你去。”
“不用,只是看一眼,有什么要陪的。”方靖汣說完,想了想覺得不對,又說道,“你要去就一起去吧。他們是你的兵,你自然也要看看。”
紀韶知道自己是說錯了話,想找補,可又怕惹她不快,只能保持沉默。
方靖汣自然是故意說的,身為將帥,自然該謹慎些,更何況是關乎白沙鐵騎,更不能掉以輕心,但心中對于紀韶的話總歸是不痛快,怎么也要發泄一番。
吃罷飯,方靖汣注意到紀韶吃得不多,心中納悶,莫不是樊澤糊弄她,“飯菜不合胃口,怎么吃這么少。”
“不是,是我在營中吃了些,不怎么餓。”紀韶生怕方靖汣誤會,忙解釋道。
“這樣啊。”方靖汣沒多想,讓人送了些新做的冷元子。
紀韶剛要阻止,但又怕她生氣,話到嘴邊也沒敢說出來,只是小心盯著方靖汣手里的碗,看她吃了半碗后,拿走了剩下的一半,倒在了自己碗中。
方靖汣看書看得入迷,沒注意到紀韶搞的鬼,只以為是自己吃得太快,本想再要一碗,可想到紀韶又要說,只能作罷。
紀韶看她沒發現,偷偷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