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才堪堪冷靜下來，顫聲道，“少……少將軍每次打仗，都是屠殺，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他帶領著白沙鐵騎參與過的戰役，都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許多將領都怕他。”
“他救了你，你卻怕他。”方靖汣想著年少的紀韶，他那時才幾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就敢上戰場，救了那么多人，卻沒一個人感謝他，“西戎人可以恨他詛咒他，你們這些被他救過的人沒這個資格。”
“我知道，可我真的害怕。”孫莜知道不應該如此，但有些東西真的控制不了，“大家都說，少將軍是狼投胎轉世的，不然不會這么嗜殺，小的時候，他還經常無緣無故發狂，一發狂就殺人，不僅如此，他還能號令狼群，所以大家都叫他狼王。”
“我還納悶他這稱號是怎么來的，原來是這樣。”方靖汣覺得好笑，一個小孩子，被按上這么一個稱號，不是為了贊頌他的英勇，而是因為他的血腥，真是諷刺。
“你不怕嗎？”
“為何要怕。”方靖汣反問道，“若是沒有他，我早就死了，你也一樣。”
“我若是有你這般就好了。”孫莜羨慕道，“我聽說過你的事，我做夢都想成為你這樣的人，可我做不到。”
“你自己都覺得做不到，那定然是做不到。”方靖汣認同地點了點頭，“連救命恩人都怕的人，確實也不會有什么出息，孫小姐，慢走不送。”
孫莜沒想到方靖汣會說的這么直接，一時有些愣住，過了半天，又是羞愧又是生氣，可她也沒說錯，只得強忍著火氣，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孫莜轉過身來，有些不服氣地咬著牙說道，“我自幼習武，雖然比不得你，但也能上陣殺敵。”
方靖汣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等你真的上了戰場，再來說這些。”
“你等著，我一定能。”孫莜目光逐漸堅定，勢要證明自己可以做到。
看著她離開，方靖汣撐著腦袋，盯著太陽，半晌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誰說女子心中只能裝家長里短，她們，也可以走出那一方宅院，去成為天上的雄鷹。
“你們在聊什么。”紀韶走了進來，替她擋住刺眼地陽光。
“感謝我放過他們一家。”方靖汣仰頭看著紀韶，忽然問道，“紀韶，我若是想要翼州軍統帥的位置，你該如何。”
“你若是當上翼州統帥，那我給你做馬前先鋒。”紀韶沒有一絲猶豫道，“你若是想做，定然能成功。”
“對我這么自信。”
“你是方靖汣，哪怕是要那個位置，我相信你也能成功，先帝不讓陛下娶你，定然是忌憚你的才能，國師不一定有多厲害，但他懂人心。”紀韶如實說道，“你想做什么，告訴我一聲就是，我定然陪著你。”
“紀統領真是大逆不道，這種話都敢說。”方靖汣笑道，“紀統領帳下缺人嗎？最近閑得無聊，想給自己找個差事。”
“你說真的？”紀韶驚喜道。
“自然。”
“缺。”紀韶生怕方靖汣反悔，連忙答應。
“我給紀統領做馬前先鋒，但若是紀統領做不好這個統帥，我可是要奪位的。”方靖汣站起身來，臉上全是自信。
“好，一言為定。”
第二日，方靖汣就換了利落的男裝，成了紀韶的副將。
紀韶當眾宣布，方靖汣日后參與所有議事決策。
此話一出，便在軍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眾人皆說少將軍為美色所惑，紛紛反對。
“少將軍，少夫人是有才能，但終歸是個女人，打起仗來誰顧得上她，這可不是兒戲。”韓障忍不住說道，誰都聽過方靖汣的事，可都沒人信。
“既如此，那我做副將，她做統帥。”紀韶冷漠道。
“不是……我是說。”韓障剛要反駁，就被項青攔住了。
“少將軍，大家都知道少夫人武藝高強，也多多少少都聽過少夫人的事跡，但傳言不可信，少夫人若是不證明一下，確實叫人難以信服，不如這樣，叫少夫人與韓障比一下，若是少夫人贏了，誰還能不服。”
“你胡說什么。”韓障忙拒絕道。
“早就聽聞韓將軍智勇無雙，我倒是想見識一番。”方靖汣一口答應。
“好。”紀韶點了點頭，“比試三日后舉行。”
出了門，韓障就給了項青兩拳，“你是要害死我是不是，你自己怎么不上，贏了理所當然，若是輸了，我這臉還要不要。”
“我又贏不了，去了不也是惹人笑話，怎么，你怕輸？”項青故意激道。
“我絕不可能輸，你就看著吧，我這就回去挑人。”
身后，項青摸了摸下巴，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帳中，紀韶倒是不擔心，“你一定能贏。”
“那是自然。”方靖汣自信笑道，“對了，比什么還沒說呢。”
“是我母親以前發明的一種方法，十人一組，兩支隊伍手持木槍，腰上綁著三個旗子，各守一塊地盤，地盤上豎著旗，一炷香時間為限，率先拿下對方地盤大旗為勝，若是三個旗子被人奪走，便出局。”紀韶說著，拿出一張地圖，是后山林子的地圖，每一處都做了標記，“還有另一種在林子里，每組五人，多支隊伍尋找散落在林子里的十根紅帶，最終找到紅布多的人獲勝，紅布可以互相爭奪，亦或者將對方全部驅逐出局。”
“倒是有意思。”方靖汣摸著下巴，“這次是攻城了，不過有一事，得麻煩紀統領，我手里沒人，總不能我帶著千雪他們去跟人比試，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嘛。”
“我知道，放心吧。”
“那就多謝少將軍了。”
當日下午，紀韶就幫方靖汣選好了人，其中一個還是朱匣，也是唯一一個自告奮勇來的，其他人都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參加，心里對贏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孫莜聽到后，來找了方靖汣，說自己也想參加。
方靖汣想了想，同意了。
“既然到了我這邊，就別濫竽充數了，畢竟輸了不好看。”
“我們能贏嗎？”其中一個問道。
“你們想贏嗎？”
“自然。”
“只要按我說的做，我保你們贏。”方靖汣保證道
“真的？”看方靖汣這般自信，眾人也有些動搖，若是真贏了呢。
“自然。”
“少夫人，那我們的戰術是怎樣的。”朱匣迫不及待問道。
“這樣，我們是在這邊，韓障是在這兒，比試開始后，兩人一組，快速中央移動，雙方速度差不多，一二組往前沖散他們，不要過多糾纏，以免落入對方包圍，三組四組包抄奪旗，五組奪城，若是不能，則選擇落單的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