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方炘楓就離開了，紀韶拿了吃的進來，就看見方靖汣撐著腦袋，似乎是在走神。
看到紀韶進來，方靖汣招手讓他坐下，腦袋靠在他懷里，“紀統領，我頭疼。”
“我幫你揉揉。”紀韶手指在她腦袋上輕輕按摩，“餓嗎？先吃些東西。”
“你不問我為什么頭疼？”
“你若想告訴我，自然會說，你若不說，我也不多問。”紀韶頓了頓，又說道，“但我很愿意當你的傾訴者，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訴我。”
“紀統領，你跟別人說話那么直截了當，怎么跟我就這么喜歡拐彎抹角呢。”方靖汣轉過身來，捏了捏紀韶的臉，“為何這般？”
“也沒有，只是怕你不高興。”紀韶握住方靖汣的手，冰得厲害，握在手心里暖著，“我不知該怎么跟你聊天，怕你覺得我無趣，絞盡腦汁卻又想不出什么你感興趣的話題，你跟陛下在一起時有說不完的話，跟我又無話可說，我只好這樣，你也能同我多說兩句。”
他本就是一個無趣至極的人，生怕被她發現，便想盡辦法偽裝，但總是弄巧成拙。
紀韶笑容有些苦澀，喜歡跟不喜歡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也是，她有滿腹才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還有絕世武藝，這般完美的人，他該如何相配。
“紀統領怎么總是這般自怨自艾，你把我想的太好，也把你自己擺的太低了。”方靖汣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些年他究竟是以怎樣的角度看待她，才能把她想的這么完美，“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有諸多缺點，只是你離得太遠，心里對我美化太多，或許等你真正了解我時，才能明白我是怎樣的人。”
“或許吧。”紀韶沒再說什么，他知道他喜歡的是誰，這些年他一直看著她，她是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只是終究還是差點緣分，若他們認識的早一些，該多好。
紀韶嫉妒齊鋮，嫉妒他能跟方靖汣一同長大，若他也能陪她長大，該有多好。
“外祖父今早來信，催促我快些回翼州，他年紀大了，希望我盡快回去。”紀韶收斂起自己的不甘，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
“既如此，那明日便出發吧，從這里到翼州，騎馬約摸十五日的路程，馬車估計得一個多月。”說到這兒，方靖汣敲了敲腦袋，趕路著實累人，若非必要，她真不喜歡趕路。
紀韶看她這般，也是心疼，“要不你一路游玩，慢慢到翼州？”
“不必，這天寒地凍的，我可不想受罪。”方靖汣實在是怕冷，叫她冬日里去游玩，簡直就是遭罪。
“那等天氣暖一些，再去游玩，翼州美景很多。”紀韶看她著實提不起興趣來，神色有些黯淡，“我去同母親說一聲。”
“好。”方靖汣沒精打采應道。
另一邊，樊露正在跟千雨還有其他家人打麻將，聽到紀韶說要走，停了下來。
“這才在家待幾天，怎么就要走？”
“外祖父已經再催了，不能再拖延了。”
“這老頭，有什么好催的。”樊露叮囑道，“算了，我叫人準備些吃的，你們在路上吃，雍州離翼州太遠，這一路奔波，半條命也都沒了，你路上走慢點，他要是催你，你就跟我說，我寫信罵他，還想著你多陪我幾日，你哥過兩天也要去寒山關巡視，家里就我跟你爹，等過段時日，我去翼州看你。”
“我知道的。”紀韶笑道，“母親放心。”
“靖汣一個小姑娘，一個人離開家，身邊就只有你了，你多照顧她，收斂些脾氣，別讓姑娘傷心，女孩子的心，傷了可就哄不回來了。”樊露知道他有多喜歡方靖汣，特意又叮囑了許多。
“我都明白。”
“我去給你收拾東西，你去找你二爺爺，告訴他一聲。”樊露叫人收了攤子，準備行李去了。
“好。”
紀韶去找了老爺子，老爺子把他帶到了祠堂，叫他跪下。
“紀家的列祖列宗，無一不是忠心耿耿，我紀家深受天家信任，世代守衛邊疆，可唯獨你，卻是個異類，為了一個女人，膽敢抗旨。”二爺爺拄著拐杖，臉上全是悔恨，恨自己當年怎么就同意了讓他去影宮，紀家若因此獲罪，那他便是罪人。
“紀韶，陛下對你信任，才叫你去翼州，你斷不可負了這份信任，明白嗎？”
“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要記住，不論何時，都不要因為方靖汣與陛下生出嫌隙，你是影衛，影衛首要職責就是忠心。”二爺爺苦口婆心說道，“他是你的主子，從你服從他開始，便要忠于他一世，你可明白？”
“我知道。”他自當忠于他所信服的人。
“你知道便好。”二爺爺拄著拐杖，轉身緩緩離開，“跪兩個時辰，記住你今天說的一切。”
“是。”
二爺爺看著紀韶跪的筆直地身影，長嘆了口氣，這個孩子，一身的逆骨，卻偏偏先帝選了他，讓他成了玄影衛的統領，這個先帝，他一直沒看明白過，年紀輕輕，便已是老謀深算，也不知道他當初為何就選中了他，只希望這孩子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毀了紀家數百年的忠心。
“二叔。”紀奕安看到人出來，上前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因為他氣壞了身子。”
“你是先帝至交好友，你倒是說說，他為何選紀韶。”
“為的是牽制而已，他給陛下鋪好了路，就得保證他位子坐得穩，穹蒼雖然有方靖汣牽制，可她身份復雜，隨時都有可能倒戈，相比之下，紀韶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他……”對于先帝的想法，紀奕安再清楚不過。
“只怕是弄巧成拙。”老爺子卻不認同，“他怕是沒料到，紀韶會喜歡上方靖汣。”
“只能說世事無常吧。”紀奕安看了一眼里面，紀韶還在跪著，對于二人的對話是一無所知，“紀韶這些年，收斂了不少，殺戮氣少了很多，也是一件好事。”
“也就這一點好處了，罷了，由著他們鬧吧。”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