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及時：“……”

　　得了，又是一個只想要兒子，不想要女兒的無知婦人，明知無可奈何卻還是為肚子里那個孩子生出一絲憐憫。

　　“才一個多月你就想讓我看出是男是女？”

　　“懷都懷上了。”

　　“要是知道是女兒，難道你要將她打掉？”

　　這么做的婦人不少。

　　不管別的大夫是怎么處理的，總之在他的回春堂，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從來不會告訴那些婦人肚子里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也從不會開墮胎藥。

　　他妻子早亡，這么多年并未再娶，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對這個女兒千嬌百寵，并不覺得女孩兒有哪里比男孩兒差。

　　至于傳承香火。

　　他上頭還有哥哥，下頭也還有弟弟，輪不到他來為方家延續香火，身為大夫，他見慣了生死，尊重任何一個生命，生命沒有貴賤，男人和女人，在他這里并沒有高低之分。

　　人世無常。

　　誰也預料不到，明天會發生什么，甚至還有沒有明天，因此一直信奉的是及時行樂，遵從內心，并不會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鎮上的人都知道回春堂大夫的臭脾氣，找他開墮胎藥的都會被他轟出去，不會有哪個沒長眼的，會在回春堂問肚子里懷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要是想墮胎一般也去了別的醫館，這還是今年第一個不知道規矩的婦人。

　　柳小曼從前極少來鎮上，也嫌少來醫館，畢竟看病吃藥是要花錢的，一般不是太嚴重的病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

　　聽了大夫的話才知道自己太著急。

　　嘴里泛起一絲苦澀，不知怎么就有一一絲傾訴欲。

　　“這一胎必須是兒子?！?p>　　“大夫有所不知，我前頭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了，要是再生一個女兒，我沒有顏面繼續留在夫家?！?p>　　方及時嗤笑一聲。

　　“迂腐！”

　　柳小曼被大夫突然變臉嚇了一跳，羞愧到臉紅，拿起藥就走了，沈大石茫然地摸了摸后腦勺，轉眼之間又將這個插曲拋之腦后。

　　他要回去告訴大家二嬸兒懷孕的好消息！

　　-

　　今天地里的活兒很早干完，徐春花回來之后就在自己屋里縫補衣服，再用一些從前做衣服剩下的零散布料做幾條腰帶。

　　沒坐一會兒外面就傳來兒子響亮的聲音。

　　“二嬸兒懷孕了！”

　　沈大石興高采烈地將鎮上的事情講了一遍，聽到柳小曼懷孕的時候，沈二牛滿臉紅光，又聽到柳小曼中暑暈過去，立即坐不穩想要去鎮上找人。

　　“你二嬸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沈大石老實交代。

　　“二嬸兒說今天生意好，再說今天的臭豆腐還沒賣完，要賣完了才回來，讓我先一個人回來，我本來不放心……”

　　他話沒說完二叔就跑沒了影。

　　“……”

　　這還是那個穩重的二叔嗎？

　　徐春花黑著臉走出來，看兒子竟然在為柳小曼懷孕高興，頓時不高興地拍了他腦袋一下，咬著牙道，“在這里傻站著干嘛？”

　　“中午沒休息，滾去休息一會兒！”

　　沈大石，“……”

　　娘好兇！

　　他不敢多說，灰溜溜地回屋。

　　-

　　徐春花一回屋就氣呼呼地坐下，好似誰欠了她錢一樣，沈大牛平時不想搭理她，懶得聽她羅里吧嗦，這會兒閑著無事倒是問了一句。

　　“我這么生氣還能是為什么？”

　　“柳小曼又懷孕了！”

　　“她要是生個兒子到還好，再長個幾歲，也是一個勞動力，但萬一她生的又是女兒呢？家里白添一副碗筷，多一張嘴吃飯，長大之后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用一大家子的糧食養一個外人?！?p>　　“我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