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可以回去
在燕軍軍卒護送下,一路疾馳,幾炷香的功夫便回了龍潭。
回了龍潭,朱瞻基就顯得有些膽怯了。
從馬上翻身下來后,像個乖巧的小羔養似的,問道:“張將軍,爺爺還生氣嗎?”
其實這已不是生氣與否的問題了,朱瞻基在眾目睽睽之下偷跑進城,因為他險些搞砸了謀劃多日游說朝廷守將的大事。
即便朱棣心中對朱瞻基偷跑進城非但不生氣,還高興于朱瞻基的英勇,但在面上也必須對朱瞻基略施懲戒以安全軍將士的。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說實話會讓朱瞻基不高興,不說實話又是在騙朱瞻基。
最后,張輔只能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道:“王爺很擔心殿下,殿下早些去與王爺報個平安去吧。”
之后,便領著秦鋒和朱瞻基往燕軍營帳而去。
走到一半,朱棣就已經從營帳迎接了出來。
在接到朱瞻基和秦鋒,張輔先遣快馬提前回龍潭把消息報了回來。
在秦鋒他們隨張輔回龍潭,朱棣早就收到了消息。
在朱瞻基偷跑進城后,朱棣也只寄希望于秦鋒能把朱瞻基平安帶回來就行了,只要朱瞻基的把柄不落在朝廷手里,燕軍一切就還有從長計議的機會。
朝廷當今已是窮途末路了,燕軍進城是早晚的事兒。
沒想到,秦鋒竟是把游說之事也一并完成了。
如此意料之外的功臣,自值得朱棣親自相迎的。
“秦鋒,辛苦了。”朱棣臉上堆笑,笑容可掬。
直呼其名的稱呼較之于小兄弟更加親近。
秦鋒回道:“不辛苦,三兩下就解決的問題,就當是進城玩了。”
若真要是玩,至于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嗎?
秦鋒說的輕松,朱瞻基卻是接了話,道:“我們剛進城就碰上了十八叔祖的親兵,跑了大半條街才終跑進了曹國公那里...”
朱瞻基不說話,朱棣還想不起他來,朱瞻基這么一開口,朱棣矛頭立馬轉移到了他身上來。
“你給本王跪到營帳外面去。”
朱瞻基情緒瞬間低落,低頭認錯,認錯態度良好,道:“是,爺爺,孫兒知錯了,孫兒這就去。”
“王爺,長孫殿下隨小子進城也曾發揮了不小功勞的,應天府出口排水管道又加成了一層鐵網,殿下從鐵網處鉆進去打開了擋板才使得小子有了進城游說的機會,雖沒打招呼私自進城,但可否以此功勞赦免了他這一小小的錯誤?”秦鋒道。
秦鋒與朱瞻基一同進的城,朱瞻基也是他救出來的,秦鋒開口做保,也可使得對朱瞻基的這個懲戒從輕處置的。
其實若按軍法,像朱瞻基這種擅自行動的,是要被砍頭的,朱棣只不過是讓朱瞻基罰跪,也是以私情從輕發落了。
“雖有功但錯不可免,去,跪著。”朱棣承了秦鋒的求情。
秦鋒所編朱瞻基在游說之事上的功勞,也只是讓朱瞻基面上好看,朱棣更容易袒護了而已,明眼人都能瞧出秦鋒強加功勞上的水分,朱棣也不能袒護的更過分。
朱瞻基規規矩矩,身形筆直跪在了營帳外面。
秦鋒則隨同朱棣,包括一大群燕軍武將進了營帳的。
路過朱瞻基身邊時還準備說些什么,被朱棣強行喊了進來,道:“秦鋒,別管他,隨本王來。”
朱瞻基低著頭,顯得特別乖巧,道:“老秦,我沒事,你隨爺爺進去吧,把與曹國公商量好的說清楚,此才乃軍中之大事。”
有了朱瞻基放話,秦鋒終跟著燕軍武將身后踏進了營帳。
進了營帳,秦鋒二話不說,直接吐露了與李景隆商議好的內容。
“守金川門的是曹國公和谷王殿下,曹國公做主與谷王殿下商議妥當,于六月十三日,也就是后天為燕軍開金川門,十二日一天,曹國公和谷王還需對手下軍卒做好安排,以保燕軍進城之事萬無一失。
因還估摸不出具體情況的安排,也不知燕軍這里的情況,因而十三日具體開城門的時間很難確定,小子私自決定,十三日燕軍做好準備時打出燕王麾蓋直接往應天府方向而去就行了,曹國公和谷王瞧到燕王麾蓋自會開城門的。”
簡簡單單說了幾句,已說清楚了此番游說的結果。
這句話雖然簡單,但誰都知道形成這句話其中的不易,以及這句話完成之后對整個大明,對他們這些地息息相關之人的改變。
秦鋒出言,一眾燕軍武將隨之交頭接耳,交流起如此安排的利弊來。
正當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想起,問道:“秦使節,李景隆和谷王怎就歸降了?別是詐降,再搗濟南覆轍,使王爺以身涉險。”
靖難攻打濟南時,鐵弦和盛庸以詐降的方式誘朱棣進城,在朱棣將踏進城門時,城門上所設的鐵板落下,也就是朱棣命不該絕,那鐵板只打中了朱棣所乘之馬的頭,朱棣這才僥幸脫逃一命。
其實如此安排于燕軍來講是不存在任何風險的,到時候朱棣也不用過去,只需安排人打出他的麾蓋,然后在金川門開啟后直接派兵接管。
等查金川門打開不存在任何陷阱時,朱棣可再行進入,決然不會出現打濟南時那種危險的。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秦鋒扭頭,笑嘻嘻地道:“陳御史若想聽,秦某倒是可具體講講,正好陳御史幫忙做一下分析。”
陳瑛這狗東西,當初他獻了圖紙才交流了該找誰,怎么找,他就把他兒子推出來搶功了,后來知道了朱瞻基偷跑進城,進城之后的當務之急改成尋朱瞻基了,那狗東西害怕他兒子保護不了朱瞻基擔責,立馬又說他兒子不認識朱瞻基了。
現在看他不僅把朱瞻基平安帶出來,還完成了游說,他倒又開始懷疑他這些事情完成的真實性來了。
以軍卒帶朱棣麾蓋接管金川門,朱棣不可能沒想到。
更何況,朱棣本身也了解李景隆和朱橞。
他們兩個要么不敢與燕軍牽扯上,一旦牽扯是決然不可能搞詐降的。
他們沒那個膽量的。
在秦鋒出言后,朱棣馬上冷聲出言道:“此事往后再說。”
朱棣都不聽了,秦鋒總不能為陳瑛,違逆朱棣去。
秦鋒笑了笑,道:“對,當下先說要緊的,陳御史你若想聽,等秦某說完正事兒,單獨講給你一個人聽。”
陳瑛他提出的質疑,緊要目的是要讓朱棣懷疑。
朱棣都不聽了,他一個人還有何可聽的。
陳瑛咿咿呀呀了半晌都未曾回應出來,秦鋒也不再跟他計較,只道:“當下還有一天充裕時間,哪里若有不合適之處,秦某再跑。”
該談的都已談妥了,所定計劃于雙方的可操作性也很強,哪有什么必要再談進城。
多往城中跑一趟,就可能使得他們談定的這個計劃被朝廷發現而夭折。
朱棣直接了當拍板,道:“不用了,談的很好,那就等六月十三吧,這兩天營帳中所有人不準離開,任何人不得泄露今日在營帳中所談的一個字。”
這也是防止有人泄密。
秦鋒臉上有些惆悵,道:“小子跑出來一天,還不曾與家母招呼,王爺可否派人告訴家母一聲。”
即便是現在已在燕軍這里立了功,在燕軍還未進城時,秦鋒都沒辦法與他娘說他去哪里了,更別說從家里出來前一切都是未知數的情況下,那就更沒辦法說了。
他出來的時候謊稱說是去同村的小伙伴家玩了,還有一天時間他娘必得知曉他根本沒去他那小伙伴家的。
沒想到,朱棣直接擺手,道:“你回去吧。”
秦鋒一力促成了此事,他也是最希望此事能成。
因而,擔心誰都不用擔心他會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