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草原都是非去不可了。

　　但盧恩不打算直接莽。

　　被掛在牢房，每天喂瀉藥和迷藥的瓊斯，還活著，但已升不起逃跑的念頭，低垂著頭渾身虛弱。

　　他身份不一般，在自由部落中有著自由隊長的稱號。

　　得知這點后，阿滿提議將瓊斯帶到自由部落前斬首，作為進攻的號角。

　　盧恩不由側目。

　　還懂打擊士氣？這都從哪里學來的？

　　不過他拒絕了。

　　想起瓊斯已見過農田的遼闊景象，他決定先去倉儲區看看食物儲量。

　　玉米倉前，族中的一個男孩拖了張板凳坐在樹蔭下，看著族人搬著玉米缸進出，嘴里數著數念念有詞。

　　兔部族所有人都很忙碌，也很團結。

　　他這些學過數學的孩子，都會在下課來幫忙，阿古盯了幾次發現從未出錯。

　　一缸缸玉米粒，都壓著木板和石頭防止受潮，盧恩看著一陣恍惚。

　　去年冬天也是因為食物被盯上的。

　　不過很正常，即便是牛奶可以往河里倒的年代，世界某個角落依舊有人吃不飽飯。

　　“共計574缸陳玉米干粒，254缸新玉米粒。”

　　聽著這個數字，盧恩無比意外。

　　他很久沒為食物操心過，不知不覺竟已有這么多？光是這，就夠部落四百口人吃上整整一年了，更別說還有蘑菇漿果魚等豐富食材。

　　其實這很正常。

　　草原基本是無人區，除了種不過來啥都不用擔心，不知不覺，面積已遠超永恒族留下的那片花園。

　　看完這邊，盧恩若有所思地來到了草原上的農田，眼看還剩一半的作物沒收割。

　　這些他打算另作他用。

　　田野上，一道黃色影子來回跑著。

　　別的牛都是慢悠悠地拖著犁前進，小黃牛卻像是撒歡一般。

　　加上它的智力也被強化，極受族人們喜愛。

　　遠遠的它就看見盧恩，跑來輕輕拱他，像是想讓他爬到背上帶他遛彎。

　　“等你再長大點吧。”

　　這還沒到他腰的高度呢！

　　小黃牛似是聽懂了，拿兩根短角蹭蹭他就跑開了，沖遠處哞哞叫。

　　有族人來幫小黃牛糾正犁的位置。

　　耕地這本不屬于它年齡的活，它卻第一眼就愛上了。

　　拍兩下屁股送走小黃牛，族人看盧恩時目中隱含尊崇，小黃牛親切卻不隨便，也只有對智者時會這樣了。

　　他匯報道：“智者，這小家伙耕得很快，本來今年是有些勉強的，但有它在，我們還有余力開墾更多的田地。”

　　盧恩緩緩搖頭。

　　是，現在沒有國界區別，只要能種這地都是他的。

　　但同樣也沒有道德。

　　人家眼紅了，直接搶就是了。

　　這都不是需要猶豫的事。

　　阿古在田野上找到智者，急忙來匯報他新研發的法術。

　　由于人精力有限，盧恩這些下屬已進一步顯現出區別來。

　　阿木待在冶煉室不出門，阿滿將時間花費在操練士兵上，渴望著戰斗，阿古則對第一位至尊法師的稱號上了心。

　　阿古發現叢林那邊下雨多，一山之隔的草原下雨少。

　　便想出了用魔法幫助作物生長的辦法——在盧恩告訴他空氣中有水后。

　　法力涌動，絲絲雨水在玉米上方半米處成形，落下。

　　盧恩裝作驚喜地哦了聲。

　　他還以為是那種遮天蔽日的降雨術。

　　不過還是勉勵了兩句。

　　好歹是古一的第一個法術。

　　“這樣，我們就可以種更多……”

　　盧恩及時打住，并讓阿古去指揮，將田中剩下的玉米收割后裝車。

　　阿古臉上，那因法術得到認可的喜悅消失，他急切勸阻：“就因為瓊斯是什么狗屁隊長，就要把食物送給那些家伙賠禮？我們沒必要怕任何人！”

　　盧恩和阿古解釋了一個新詞。

　　貿易。

　　“我們還有什么缺的？”阿古不解。

　　盧恩搖頭，換來的東西未必就是實質上的。

　　還有時間。

　　比如，瑪蒂爾達那又有項技術被盧恩看上。

　　而只要再過兩周，就又有一批孕婦產子了。

　　阿古似懂非懂地應下，盧恩又指揮起另一邊來。

　　交易，是建立在平等對話的基礎上，而平等和話語權，都要靠拳頭。

　　他不可能傻乎乎拉著一車東西，直接跑人家部落里去……

　　由于盧恩的修改，學習理性魔法必須經過他，法師士兵數量的增加也因此被掌控著，他帶了一半，二十人。

　　青銅甲胄牛皮底襯，魔法盾牌和長矛鞭鎖。

　　這些力量，加上他和小黃牛，足以輕松蕩平百人以下的中小部落。

　　這次主要是試探，瓊斯，盧恩準備談好籌碼再放回去，他喊來阿滿。

　　阿滿眼中有出戰的渴望，但他懂事，才不說話。

　　盧恩：“放心，草原必然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他也告訴了阿滿偽裝偵查這個詞。

　　此行，交易只是幌子，真實目的是探查那三大部落的戰力水平。

　　“去把蛇膽花和穩定劑拿來吧。”

　　阿滿眼中有些驚喜。

　　服下花朵和粘稠的銀色液體后，兔部族的第二……小黃牛打了個響鼻。

　　第三名能力者，誕生了！

　　“把瓊斯一個人留在部落，我不放心。”盧恩說。

　　阿滿除開獲得力量時的激動，情緒很快平靜下來，畢竟穩定劑一直是他看管的，他付出忠誠，盧恩回以信任，這在二者看來都是很合理的事。

　　“我會守好部族，直到您歸來，即便付出性命的代，唔……”

　　盧恩及時捂住他的嘴。

　　再下去就是戲臺上的老將軍了。

　　……

　　盧恩，阿古，二十名士兵，十頭牛，十輛木車，其中八輛裝的是糧食。

　　最后，還是沒能帶太多。

　　畢竟那是三個近千人的部落，這么點吃的意義不大，盧恩打算先確認，誰是講道理的優質交易對象。

　　送行時，許久未見的阿木難得出現了一次，和盧恩探討了些自己的想法。

　　阿木的確有遠見，每條建議都說到點上了，但盧恩知道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放心，這次去我會留意收集隕石的。”

　　隕石是古時最常見的鐵的來源。

　　阿木不好意思地憨笑兩聲，無他，實在是鐵的性質，要勝過青銅太多。

　　起伏的綠意，漸漸成了除了藍天外的唯一顏色，幾小時的旅程，村寨和山都消失在身后。

　　遇到的第一個小部落，見他們這么多人還有些緊張。

　　得知他們是來換東西的后，仍搖頭表示囊中羞澀。

　　一會后。

　　阿古不解，1/4車的玉米，就換來那點破爛……

　　這和白送有什么區別？

　　“和他們交易的是兔部族。”

　　“對，您和他們強調了這點……所以？”

　　盧恩笑而不語。

　　這個小部落很快在身后消失不見，部落中的年輕女子，看著裝滿了他們那大小陶罐的玉米，久久不能回神。

　　“阿爸，他們這么仁慈……那他們自己吃什么？”

　　滿臉滄桑的男人緩緩搖頭，原本還在為即將到來的冬天而發愁，現在那副愁容已消失不見。

　　“他們后面那些車里，也滿滿的都是糧食，更重要的……這個部族的首領，是好人吶！”

　　歷經數個中小型部落，糧食消耗了一小半，雖然名聲的好處暫時看不出來，但盧恩也已從這些人口中，獲得了三大部落的大致情況。

　　另外。

　　“你們兩個，押著這些人回去，他們要雙倍貢獻才能上戶口……戶籍。”

　　二三十名野人，跪在地上顫顫巍巍。

　　這是不長眼的。

　　但當閃耀的金色長矛憑空出現時，他們便后悔了，當即丟掉手中爛木棍跪在地上語無倫次。

　　士兵走后，又是一會，盧恩已能隱約聞到空氣中的某種氣味。

　　那是海量的糞便，沒法妥善處理散發出的味道。

　　草原上三大部落，和其他小部落的區別便在于，他們都有圖騰。

　　分別是狼、豹、狐。

　　眼前這個，便信仰的狼。

　　跨過一片起伏高地，一眼望不到頭的簡陋拱屋，散布在這塊區域。

　　這些人體毛都格外旺盛，衣服也是臟兮兮的，和盧恩這邊形成鮮明的對比。

　　“喂！”

　　有人朝盧恩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