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是不想讓妾身知道，妾身便不問了。”楊秀穎和李恪一起坐在秋千上輕輕蕩。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幽怨呢，是我的錯覺嗎，李恪感覺自己的牙酸了。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李恪小心組織語言：“如果說我要納個孺人，你會怎么想？”

　　“當然是支持夫君。”楊秀穎有些失落，這一世變化怎么這么大，上一世雖然李恪也納妾，那也是被改封為吳王之后的事。

　　楊秀穎臉上還是布滿笑容，向李恪道：“人丁興，家族旺。夫君要納孺人，這是夫君的事，妾身怎會反對，夫君能和妾身商量，妾身就很高興了。”

　　頓了頓，楊秀穎輕聲笑道：“不知哪家的大家閨秀入了夫君的眼？”

　　“這件事有些復雜……她現在年紀尚小，我只希望你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雖然這是早婚早育的唐朝，但是娶一個小女孩，還是個比較離譜的事情。

　　李恪時年十四，楊秀穎十五，武則天十歲，放在現代，都是初高中生的年紀。

　　“她是應國公武士彟的次女，武則天。”

　　楊秀穎聽到這個名字神情激動，猛地從秋千上站起來：“武則天，你是說應國公武士彟次女武則天！”

　　“是啊。”李恪奇怪楊秀穎怎么反應這么大，難道她知道武則天之后干過什么事不成。

　　“納不得啊，夫君，你要納誰妾身都不會反對，可是武則天此人……此人，不利家宅啊！”

　　楊秀穎沒想到李恪竟然要納武則天為孺人，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喔？”李恪發現楊秀穎很有意思，她為何對自己納武則天反應這么大，按理說武則天還是個孩子，楊秀穎聽沒聽說過武則天還是個事。

　　莫非楊秀穎也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知道幾十年后武則天會登基稱帝，所以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李恪眼睛微瞇，回憶這幾個月和楊秀穎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好像不管什么時候都很沉穩，沉穩的不像十五歲的少女。

　　而且還時常禮佛，唐朝佛教雖然盛行，但是她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時常禮佛就有些奇怪。

　　家宅后院也打理的井井有條，李恪曾驚訝于她的管理能力，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名門嫡女都該會的。

　　現在想想，就算未出嫁前學會的，到了夫家也應該有一段時間的青澀實踐，楊秀穎卻自始至終都非常熟練，像是做慣了這種工作似的。

　　不過這也可以用楊秀穎在娘家也管理家宅來解釋，這些都是自己的自由心證，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以證實。

　　其實如果楊秀穎真是穿越者，李恪感覺也可以接受，畢竟自己就是，這樣有些話也能和她說。

　　穿越者是孤獨的，別人怎么樣李恪不知道，但他自己有時會半夜夢醒，淚濕枕巾。

　　故鄉一詞，李恪一直不理解，現在真正離開才知其中辛酸。

　　如果接下來的路，能有個知根知底的人同行，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為何如此激動？”李恪心中閃過千萬情緒，但面上不露聲色，嘴角噙著笑容問道。

　　“妾身失態，還請夫君恕罪，妾身其實贊成夫君納武則天為孺人。”楊秀穎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現在的武則天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子，自己怕什么。

　　“剛才夫人不是還反對嗎，現在怎么又同意了？”李恪感覺楊秀穎要露出穿越者的破綻。

　　楊秀穎白了一眼，嗔道：“夫君這是在考驗妾身嗎？”

　　“妾身豈是不識禮數之人，如今夫君妻只有妾身一人，怎會阻止夫君納妾。”

　　楊秀穎解釋之前的失態：“妾身曾聽說過武則天，算起來，她還是妾身的娘家人，算是妾身的堂妹。”

　　“夫君納妾也納妾身的娘家人，妾身怎會不開心呢。”

　　“她是你堂妹？”李恪沒想到里面還有這層關系。

　　“妾身出身弘農楊氏，應國公武士彟曾娶弘農楊氏女為妻，敕封榮國夫人，后來生三女，武則天為其次女。”

　　“妾身知道武則天還是因為其母不是常人，其母曾立志不嫁，但四十有四時不知為何嫁于應國公武士彟，而后又生下三女。”

　　李恪聽的震驚無比，在這個年代她竟然四十四歲才嫁人，而且還生下三個女兒。

　　要知道就算在現代，這個年齡也算是大齡孕婦，醫生會建議你好好修養，臨產時醫生護士都如臨大敵般的對待。

　　就這樣還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李恪無法想象這是多么幸運，才會在這種惡劣的醫療環境下生下三個女兒。

　　在現代，如果年齡大于五十歲，醫生都不建議懷孕。

　　“榮國夫人，”李恪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只能感嘆一句：“為母則剛，真勇士也。”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楊秀穎對這句話深有體會，前世李恪死后，兒子尚小，整個家全靠她自己撐起來，其中酸楚不足為外人道。

　　“榮國夫人信佛，日日禮佛，妾身幼時與她相熟，現在卻是生分了。”

　　李恪看著眼前佳人，這番解釋合情合理，什么都看不出來，而且楊秀穎的一舉一動無一不符合禮制，如果楊秀穎真是穿越者，這演的也太像了，簡直和在這活了十幾年的土著一樣。

　　“敢問夫君，為何突然要納武則天為孺人呢？”楊秀穎吹起反攻的號角。

　　“近日晚上有大仙托夢，說我來日必遭大禍，解救之法就在一個叫武則天的女子身上。我派人去查，這才知道武則天竟是應國公武士彟的此女，今日和你商量，沒想到武則天和你還有這種淵源。”李恪沒確定楊秀穎穿越者的身份，隨口編了一個古代最常見的借口。

　　古代只要有大事發生，比如起義之類的事情，基本都來個大仙托夢，然后扯點鬼啊神啊的。

　　楊秀穎雖是女子，但也時常讀書，自然知道李恪在騙自己，但她不急，時間還有很多，她到要看看，李恪是不是和她一樣也是重生的。

　　武則天，夫君若是能將武則天收入府中自然是好的，只是武則天智謀無雙，如若假以時日，夫君能降住她嗎？

　　楊秀穎很擔心這一點，她遍觀史書，歷史上還沒有哪個女子能做到如武則天一般的成就，她自然也不行。

　　楊秀穎每次想起都覺得別扭，本來武則天先是李世民的才人，后來變成李治的皇后，這一次竟然變成李恪的孺人，這……

　　這感覺也太奇怪了，她搖搖頭，不再想這些，這些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這一世武則天就是李恪的孺人，她的武妹妹，跟李世民和李治一點關系沒有。

　　李恪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關系，他現在也很糾結，他其實不想看到一個千古女帝毀在他手上，但是自己也不想被殺。

　　他現在還有時間思考，只要平時好好教育武則天，得給她陽光和溫暖，剩下的一切等她長大了再說吧。

　　歷史少個武則天確實很可惜，但并不是沒了她地球就不轉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不可阻擋，唐朝注定會有盛世。

　　“走吧，我們出去游玩，到處轉轉。”李恪叫上楊秀穎去逛街，古代的逛街叫做“游玩”，或者叫“游于肆”。

　　“別一天到晚都在看書，”李恪看楊秀穎想要拿起書拒絕游玩，將楊秀穎手邊的書推遠：“走吧，我作為齊州刺史現在要查看齊州民情，我命令你隨我同行。”

　　好吧，楊秀穎聽著李恪隨口亂編的理由，也笑道：“小女子三生有幸得刺史大人垂青，只當與大人同行。”

　　蜀王出府需要大費周章，但李恪不是去擺架子，他是去游玩的，所以只有執仗親事尚羽率領十六親衛隨行，保護李恪和楊秀穎的安全。

　　齊州雖比不得長安，卻也是數得著的城市，街上賣什么的都有，但大唐人口稀少，所以也算不上繁華。

　　李恪一行十多人，身邊的侍衛雖然沒有披甲持戟，但人高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迎面的百姓紛紛讓路。

　　“你看這個怎么樣？”李恪看到有個賣簪子的攤位，拿起一個木簪問道。

　　楊秀穎接過來，放在手里摩挲、端詳：“確實很好看，入手圓滑，簪頭處樣式簡單但構思靈巧。”

　　“你喜歡嗎？”李恪問完便知問錯了，楊秀穎出身名門，后為蜀王府夫人，享盡榮華富貴，什么沒見過，這種木簪怎能如她的眼。

　　楊秀穎看到李恪問完后一瞬間的神情變化，盈盈一笑道：“多謝夫君，妾身很喜歡，勞煩夫君幫妾身帶上。”

　　楊秀穎前世獨立支撐整個家的時候就帶的木簪，因為李恪的謀反罪，當時她的娘家已經不敢跟她有聯系，只有幾個好姐妹偷偷塞給她一些錢，卻也不敢給多了。

　　李恪沒想到楊秀穎竟然說她喜歡，接過簪子，輕輕插在楊秀穎發髻上。

　　這是他送給楊秀穎的第一件禮物。

　　李恪給楊秀穎戴好簪子，這才向攤主問道：“老丈，這個簪子多少錢？”

　　后面的侍衛抱著布帛走上前打算給錢。

　　老丈一看這陣勢就知道遇到大人物：“您看著給，小人收多少都行。”

　　那就多給點吧，李恪示意侍衛多給點，蜀王府不差這點錢。

　　不過現在是用布帛付錢，這是李恪沒想到的。

　　在李恪的記憶力，前身在街上都是吃霸王餐。

　　有沒有可能，他并沒有吃霸王餐，只是有侍衛在后面跟著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