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見狀,便知儒門大勢已去。
別說他現在不信夏雨是奸臣,就是信了,反對聲浪如此大,哪怕他是皇帝,也得退讓。
李淵微微心驚,不知不覺,夏雨進入朝堂不到一年,便已織就一張如此巨網,成為不可輕動的存在!
若非夏雨一向知情識趣,這次又是被迫反擊,他差點想動了殺機。
但李淵還是提高了警惕,決定萬不能讓夏雨和李世民走得再進了,否則,別說太子難處,他這個皇帝,恐怕都要換人了。
“好了!”李淵迅速下定決心,昂聲壓了壓手。
太極殿中,立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勝負已分,失敗者即將迎來無情的審判!
“查,顏師古等人身為朝庭命官,卻污陷國家重臣,更挾眾逼宮,其罪大焉。傳旨,將其盡數下獄,交大理寺審訊后,按罪發落。”
“臣領旨。”鄭善果急忙領命。
顏師古等人頓時神情慘白,心中絕望至極。
他們這批儒門嫡系若被拿下,儒門便真正大勢已去,在朝庭核心再無多少話語權!
諸子百家一旦得勢,絕不會給儒門復辟的機會。
如此,他們都將成為千古罪人!
“陛下——”顏師古號啕大哭,竟以頭搶地,拼命爭辯:“臣等不是奸臣,望陛下念臣等往日功勞,寬恕一二。”
“拉出去。”
李淵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如今樹倒眾人推,他便是有心想寬恕一二,也拗不過形勢。
“諾。”
殿外,一眾禁軍將士聞詔涌入,將鬼哭狼嚎的顏師古等人拖將出去、下入大理寺。
“陛下,還有此人。”
夏雨又一指‘漏網之魚’盧林,這也是罪魁禍首,打虎必須打死,絕不能心慈手軟。
李淵愣了愣,也沒多說,只是擺擺手:“一拼押下。”
“陛下饒命啊——”盧林大駭,剛要求饒,便被禁軍死狗般拖了下去。
“陛下,那宮外——”韋寬一旁提醒道。
李淵皺了皺眉:“你帶人去,將王績等人亂棍驅散、不得再逗留宮前,至于那些國子學、太學生,勒令退散,否則,取消學籍、永不錄用。”
宮外人太多,李淵也不準備鬧得太大,以免朝庭臉上無光,所以,處理了顏師古等官員,給夏雨一個交待,便可以了。
尤其是孔穎達和孔德紹二位學官,因為是圣人后裔,動了影響不好,李淵更是提也沒提。
“諾。”韋寬領命。
“夏愛卿,”李淵又看向夏雨,溫聲道:“宮外,有不少百姓聲援與你,你且去安慰一下,告知朕已嚴懲了奸佞,讓大家散了吧。”
“臣遵旨。”
夏雨大獲全勝,一時志得意滿。
“好了,若無它事,諸卿便各自下朝,散了吧。”李淵擺擺手,便自起身離了御座。
“退朝——”
熱鬧看完,眾文武紛紛退散。
“恭喜軍師!”
“祝書院開辦大吉、紅紅火火!”
眼見得夏雨一呼百應、人脈寬廣,各人離開時,卻是紛紛向夏雨道個喜、混個人情。
夏雨也笑呵呵一一致謝。
“希文,”這時,鄭善果帶著鄭亭笑呵呵也走了過來,低聲道:“某這出手不算遲吧?”
老狐貍!夏雨心中腹誹:不愧是五姓七望,數百年不倒的巨閥,這唯利是圖、見風使舵的本事,端得了得。
不過,目下和五姓七望還是盟友,還不是翻臉之時,且待后說。
“鄭叔出手恰到好處。”夏雨一臉開心的一豎大拇指,也低聲道:“那顏師古等人到了獄中——”
這死灰復燃的事,可不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放心。”
鄭善果會意的點點頭——到了大理寺,想給顏師古等人安個合適的鐵證,那還不容易?
天牢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
“那有勞鄭叔。”
“好,好,改天來我家中喝茶。”人多眼雜,鄭善果也不好多聊,寒喧幾句,便自告辭。
同樣的原因,程咬金等人沖夏雨得意的擠擠眼,約了改天喝酒,便自散去。
夏雨領著孟珪等人,這才興高采烈的走向宮門。
但沒走多遠,便瞧見李世民、李道玄站在道旁,笑吟吟等著他,顯然,適才殿中人多眼雜,二人身為宗室,需要避嫌。
此時,人走得差不多了,又不在殿中,正好聊幾句。
“秦王殿下。”
“雍王殿下。”
夏雨和眾矩子慌忙見禮。
“軍師,”李世民親熱的‘又’抓住夏雨之手,一臉歉然道:“適才孤沒有開口相助,為難之處,望多見諒。”
夏雨笑了,以李淵的小心眼,李世民開口了,說不定反而起反作用,低聲道:“臣明白!李淳風之事,已感盛情,你我二人,不必多言。”
君臣之間,貴在交心,以二人之默契,的確很多事情不必多言。
就如李世民一得如儒門聲勢浩大的發難,便立即秘密通知夏雨早做準備,同時,還布下了李淳風這招暗子。
不然,夏雨想贏得這么輕松,實屬不易!
“二哥,如何?”李道玄一旁笑呵呵道:“我說軍師不會怪你吧!”
夏雨跟這貨也不見外,冷哼道:“秦王殿下不便開口,你呢?平日白照顧你了。”
李道玄一聽急了,他這人沒多少宗室的驕橫,心思更是簡單而義氣,忙分辯道:“軍師,真不是俺不講義氣!是二哥說,只要形勢順利,咱們宗室最好不要插手,除非形勢對軍師不利,那咱拼了命也要保住你。”
夏雨愣了愣,這才明白,李世民遠不止準備了李淳風這一著暗子!
不愧是千古一帝,果然是雄才偉略、深謀遠慮。
他心中感動,正要再向李世民道謝,李世民已笑著擺擺手,低聲道:“宮中耳目眾多,不便多聊,軍師且安心辦好書院,他日再聚。”
“好,恭送殿下。”
送別了李世民、李道玄,孟珪撫須感嘆道:“世人都說秦王英明果毅,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是啊,真是雄主之姿,只可惜,名位已定,否則——”眾鉅子也是一臉贊嘆。
夏雨連忙打了岔,宮中可說不得這等話:“走吧,諸位,去宮門處。”
他要看看王績等人的笑話,更要看看,是誰好心糾集了百姓來幫他。
不多會,回到承天門外,便見宮門大開,韋寬已經調集了數百禁軍甲士,各自手持大棒,將一眾大儒和國子學、太學生團團圍住,虎視眈眈。
更遠處,還有大批百姓聚集,卻被一眾禁軍如臨大敵的隔著,看不真切。
夏雨心中大樂,也不急著出門,便領著孟珪等人看熱鬧。
只見韋寬板著臉,尖著嗓子道:“陛下有旨,顏師古等人借天相異變污陷朝庭重臣,惹得激情激憤,已被下獄法辦。陛下天恩,不欲多加追究,命爾等各自散去,勿要自誤。”
什么!?王績一臉難以置信。
他籌劃許久,不僅調動了儒門所有的力量,更是借助了天變,本已為十有八九的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宮中朝會,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位公公,”王績忍著驚怒,急切道:“顏大人等都是國之柱石,忠心不二,怎么被問罪?是不是有何誤會?”
“大膽!”韋寬變色,厲聲斥責道:“爾何人耶,竟敢置疑陛下和袞袞諸公嗎!?”
別看王績名卓著,但畢竟沒有一官半職!
現在看對方已大敗虧輸,更連李淵面都見不到,韋寬又如何瞧得上,態度便十分惡劣。
自古文人最討厭宦官,此時,見領袖被韋寬如此羞辱,眾大儒大怒。
“閹賊敢爾!”
“必是爾等蒙蔽圣聽,鼓惑陛下!”
……
一時間,眾大儒群情激怒,竟對著韋寬怒罵不矣。
夏雨目瞪口呆,不得不說,這群大儒很頭鐵,不僅不服輸,竟還要自找晦氣。
果然,韋寬被這群不知死的貨氣得七竅生煙,厲聲道:“反了!反了!果然是一幫不知好歹之輩。來人,給咱亂棍打出!”
韋寬是何人?宮中內相耳!
平日里,借著李淵寵信,那是權勢宣天,便是太子和秦王李世民,對其也要客氣三分。
韋寬威風慣了,又幾時被人如此怒罵過。
他可不是啥菩薩、有唾面自干的好脾氣,自然是立時發作。
“諾。”
一眾禁軍一聽,哪還客氣,一涌上前,大棒亂舞。
可憐一眾文弱大儒,頓時被打得滿地亂滾、慘叫連連,真是什么斯文都掃地了。
夏雨等人見狀,真是仿佛大夏天吃了碗冰鎮酸梅湯——爽到了極點!
該,讓你們做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