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她們的故事。

　　那年冬天華府15歲的大小姐隨父親出游談生意，小姐在路過販賣人奴的籠前看見了那個(gè)蹲在角落的小孩，那個(gè)小孩看起來有11歲，頭發(fā)到肩，穿的很單薄，露在外面的腳已經(jīng)凍的發(fā)紫。

　　“父親，等一下?！?p>　　老爺叫停了馬車。

　　“怎么了？”

　　“父親，我可以要那個(gè)女孩嗎？”

　　小姐指著角落里的女孩，老爺下了車走到商家面前，指著女孩，過了一會兒老爺又掏出了十二兩銀子交給了商家，女孩被牽了出來，取下腳扣，女孩抬起頭眼神對上了小姐，小姐拉上了簾子。

　　“父親，讓她上來跟我一起坐吧?！?p>　　聲音從車?yán)飩鱽怼?p>　　老爺無奈道：“會弄臟的?！?p>　　“不礙事。”

　　老爺沒有再說下去把女孩拉進(jìn)了車內(nèi)。

　　小姐看清了女孩的面貌，她的臉已經(jīng)被泥弄的臟兮兮卻還是能看出白凈，一般11歲大的孩子臉上都會有些嬰兒肥，可這孩子的臉上多不出一點(diǎn)肉，女孩感覺到了目光轉(zhuǎn)頭看向小姐，這才看清她的眼睛，這是只有小孩才有的雙眸，那是光。

　　“老爺，小姐，到了。”

　　車夫把車停了下來。

　　他們從車?yán)镒吡顺鰜?，老爺叫下人帶著女孩去沐浴，為女孩安排了一間房。

　　后來小姐沒有再見過女孩。

　　這是她們第一次的相遇。

　　其實(shí)不是沒有見過，而是小姐沒有再注意過。

　　三年過去了，又是一個(gè)冬季，小姐在家練字，外面的雪已經(jīng)染白了整個(gè)府。

　　“啊！”

　　小姐的手抖了一下，整張紙上出現(xiàn)了礙眼的墨痕，那聲尖叫打破了府上的寧靜，小姐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起身走了出去想看看外面的動靜。

　　“怎么了？”小姐問道。

　　只見一個(gè)女孩正跪在地上受著戒尺。

　　“回小姐，這丫頭早上偷偷跑出來偷吃了為小姐準(zhǔn)備的糕點(diǎn)。”拿著戒尺的男人回道。

　　小姐看著女孩很眼熟，她讓男人退了回去，扶起了女孩。

　　“為什么要偷吃糕點(diǎn)？”

　　“餓?！?p>　　“你可以跟張姨說呀，不是張姨管著你們的伙食嗎？”

　　女孩不說話。

　　雪落到女孩的手上，她的手在發(fā)顫。

　　小姐看著雪下大了把女孩帶到了自己房間。

　　“他們不給吃的?！?p>　　女孩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小姐關(guān)上了門來到女孩身邊。

　　“他們一天只給一個(gè)饅頭，吃不飽。”她又說。

　　府上的情況就是這樣越小越懦弱的人總會被壓一頭，不敢說也不能說。

　　小姐把情況告訴了老爺，老爺根據(jù)調(diào)查趕走張姨和廚房里的廚師，為了保證女孩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事，小姐要求老爺讓女孩幫忙服侍一些小事。

　　女孩就這樣搬到了小姐的房間。

　　晚上女孩站在小姐身邊看著小姐練字。

　　“等一下幫我沐浴更衣吧。”

　　女孩愣住了。

　　“不愿意？”小姐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沒有?！?p>　　“那好。”

　　在浴房里熱氣已經(jīng)擴(kuò)散在了房間的每個(gè)角落，小姐站在浴盆旁退去了大衣，解下了衣帶，衣服慢慢的從她的肩膀上滑下，然后是最后一件，她的動作慢了些，她慢慢退去衣服，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然后慢慢下滑，到腰部整個(gè)背完全露了出來，她將手挪了一下，衣服掉在了地上，她的腿和身體一樣青色的血管印在大腿上。

　　她一只腳邁進(jìn)了浴盆，然后是另一只腳，最后是整個(gè)人坐了進(jìn)去。

　　“愣著干什么？”

　　一句話打斷了看呆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浴房太熱的原因，女孩的臉已經(jīng)染上了一層暈紅。

　　女孩顧不得那么多，手拿著浴巾放在了小姐的胳膊上。

　　“我是不是見過你？”小姐問女孩。

　　女孩手里的動作不易察覺的頓了一下回道：“是你把我?guī)Щ貋淼??！?p>　　“嗯？”小姐抬起頭看著她。

　　女孩有些不自在的繼續(xù)說：“三年前，你從人奴籠里買的。”

　　當(dāng)女孩的眼神對上小姐時(shí)她才想起來，那雙眼睛她不會忘記，那里面的東西只有小姐懂。

　　沐浴完后她們聊了很多，女孩和小姐也開始熟悉了起來，后來的每一天女孩和小姐都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府上笑聲出現(xiàn)的頻繁了起來。

　　忘記了是哪一個(gè)月，小姐開始變得咳嗽不止，面相也變得慘白，女孩形影不離的跟在小姐身邊，那天小姐沒堅(jiān)持住倒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當(dāng)小姐再次醒過來的時(shí)候，看見了眼前眼睛紅的像兔子的女孩，有點(diǎn)想笑。

　　“噗呲！哈哈哈哈哈！”小姐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怎么哭的像小兔子？你不會以為我要死了吧。”

　　“給你看病的老頭說你活不長了，我把他給趕走了?！迸情_小姐的手說。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乖?！泵髅鞑耪f了幾句話就已經(jīng)開始有些喘。

　　女孩撲在了小姐懷里。

　　可是小姐一天比一天咳的厲害，讓女孩越來越害怕。

　　“我們小姐都成這樣了，你說他們李家會不會退婚呀？畢竟誰家想要一個(gè)病秧子。”

　　女孩有一次在打水的時(shí)候聽到這些話。

　　“小姐，你想嫁出去嗎？”

　　女孩回到房間問道，她擦拭著小姐的臉。

　　“你想我嫁出去嗎？”

　　“是不是你嫁出去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嗯?！?p>　　“不要。”她放下了毛巾，坐著不動了。

　　女孩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

　　“我盡量跟父親說說吧?！毙〗闵钗丝跉忾]上了眼睛。

　　三個(gè)月后又到了冬天，華府上下變成一片紅，囍字顯眼的掛在大門前，喜慶的嗩吶吹響整個(gè)府。

　　小姐穿著喜服坐在梳妝臺前，紅妝已經(jīng)上好，女孩紅著眼蹲下來將頭枕在小姐的腿上。

　　“不要哭了，傻孩子，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你以后也會有嫁人的一天的。”

　　女孩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個(gè)子也快比得上小姐了。

　　小姐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要陪著你。”

　　小姐沒有回應(yīng)女孩，抬轎的已經(jīng)到了門口，媒婆在外面大聲吆喝，女孩扶小姐起身走了出去，很慢很慢。

　　“等等等等，小姐出嫁你跟著干什么？”媒婆攔住了女孩。

　　“咳，我身子弱，她是來照顧我的，讓她跟我一起吧?！蔽⑷醯穆曇魪霓I子里傳出。

　　“那這不是壞了規(guī)矩嗎？”

　　抬轎的男人走到媒婆旁邊好像說了什么，然后媒婆就讓女孩也跟上了。

　　到了李府，所有的環(huán)境變得陌生，一桌桌的酒席擺在院子里，禮堂里的宣誓傳滿李府，走完流程后小姐就被送到了房間，隱約能聽到外面的鬧趣聲。

　　“等久了吧，嘿嘿。”門被拉開，新郎官坐到了小姐身旁。

　　他挑起了小姐的蓋頭，眉頭輕挑。

　　“喲，他們不是說華府的大小姐變成病秧子了嗎？怎么看起來還是這么漂亮？”

　　“見笑?！?p>　　小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好像少了個(gè)身影，是女孩。

　　“咳咳，我家丫頭呢？”

　　“什么丫頭，管這些干嘛？今天是我倆成婚，趕緊睡覺吧。”

　　“不行，她一個(gè)人害怕?！?p>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們成婚還不讓睡？你以為我稀罕你??？不就是一病秧嗎？沒幾天不就死了！”

　　小姐沒有管新郎官自己跑了出去，外面全是一些喝大了的老爺，看見新娘跑了出來，全聚在一起擠眉弄眼，小姐心里更加不安，呼吸也變得不調(diào)。

　　小姐不知道為什么她跑到了客房，這是直覺她一定在這！

　　本來身子就弱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喘不過氣。

　　“小丫頭，你就跟了我吧，長這么好看，我那么……多，多家產(chǎn)，嗝……我不不會虧待你的?！?p>　　“放開！”

　　是女孩的聲音！小姐聽了出來，她一刻也不猶豫的沖了進(jìn)去。

　　女孩被男人壓在身下，衣服早就被男人弄得一團(tuán)糟，男人的手搭在女孩的腿上，女孩的眼睛紅的好似要溢出血。

　　“畜生！”

　　小姐拉開了男人，將男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女孩看見了小姐終于忍不住哭了，女孩的哭聲讓小姐的心更亂。

　　小姐開始感覺呼吸不通暢，咳嗽不止，最后倒在了地上，男人看見小姐突然倒地酒一下就醒了，馬上逃跑了，女孩立刻爬了過去將小姐抱在懷里。

　　“小姐？小姐？”

　　“小姐……”

　　當(dāng)女孩把手指湊向小姐筆尖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小姐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大風(fēng)把窗刮起，直吹著地上兩人，外面的紅燈熱熱鬧鬧唯獨(dú)這間客房卻如此凄慘。

　　她們是在第二天早上被發(fā)現(xiàn)的，小姐的尸體已經(jīng)冰冷，女孩死死的抱著她，沒有人能將她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