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一天的好心情頓時全沒了。

　　呆呆地望著手機屏幕。

　　過了許久，猶豫再三的他還是回復解釋了一句。

　　【楓：那不是情書。】

　　“啊？”顧蘭看到這條回復，微微一愣。

　　反應過來后，她連忙晃了晃君子蘭的胳膊：“君君！我們搞錯了！這不是情書！”

　　見其一副腦子懵懵，紅紅的眼眶中秋水盈盈的模樣，顧蘭干脆把手機遞到她面前給她看。

　　“看吧，顧楓說這不是情書。”

　　說完她側身彎腰從垃圾桶里將白信封撿起，開封之后，拿出一疊疊好的紙。

　　隨手打開一張看了看。

　　“鋼琴簡譜？”

　　“啊？”君子蘭注意力一直關注著她的，聽到她的嘀咕聲，懵懵的表情變得更加可愛。

　　顧蘭看了看其他幾張，發現都是鋼琴簡譜，她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好啦，都是鋼琴簡譜，這下不用難過了吧，給你放桌上了啊。”

　　聽到顧蘭去到陽臺關門的聲音，君子蘭這才用力抽了抽鼻子，迅速扯了張紙擦了擦眼淚，她感覺今晚這臉真真丟大了。

　　自己從小到大就沒哭過幾次鼻子，成年后更是一次也沒哭過，結果今天不僅哭了，還當著顧蘭的面，若是只有顧蘭知道也就罷了，剛才顧蘭把消息給她看的時候，她清楚看到顧蘭已經把這事給顧楓說了。

　　畢竟顧蘭也是一片好心幫她出氣，她也不可能因為這事怪她。

　　等顧蘭洗漱完回來的時候，看到君子蘭已經面色無常看起簡譜來，仿佛剛才那個淚人不是她一般。

　　君子蘭的鋼琴水平不輸她的唱歌水平，看著簡譜大概在腦子里能哼出調來，就她個人感官而言，這九首曲子風格各異，但質量都出人意料的還不錯。

　　“顧楓如果學音樂也一定大有前途。唔…不過他選擇游戲，也不算浪費自己的天賦。”君子蘭心中想道。

　　簡譜全部看完，她突然想起顧楓把信封交給她的時候有說過讓她回去看了再說的話，猶豫兩秒之后還是給顧楓發了條消息。

　　【一口咬住兔耳朵：送我這么多琴譜干嘛？】

　　顧楓現在的心情相當低落，看到君子蘭的回復也沒了往日的激動。

　　【楓：剛才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正在做一款亞音游嗎，這些譜子都是要用到游戲里的，學姐的鋼琴水平是我認識的人里面最頂尖的，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扶搖錄音棚，順便也可以把最初的夢想一起錄了。】

　　君子蘭美眸里滿是震驚。

　　錄音棚收費一般有三種模式，按小時計費，按天計費，按歌曲數目計費。

　　一般的錄音棚，一個小時也就100-500左右，包天也就600-3000上下，按數目收費的價格波動要稍微大一些，從幾十道幾千上萬都有，主要看錄制要求需要達到什么水準。

　　在帝都，一般價格超過400一個小時的就是專業錄音棚了。

　　顧楓提到的扶搖錄音棚根本不是這些錄音棚能比的，作為全國名副其實最好的錄音棚，里面空間足以容納超過200人的大型交響樂團，其控制室配備了72軌、64聲道的調音臺，有最好的多聲道電影音效系統和最先進的電腦多聲道拾音鑒別系統。

　　其內樂器一應俱全，僅是設備和樂器的總價值就超過三千萬，即便在整個世界也是名列前三甲的頂級錄音棚。

　　幾乎年年都有名歌名曲在此誕生，論地位，扶搖錄音棚絕對算得上是每一個音樂人心中的圣地之一。

　　如此頂級的錄音棚，價格自然不可能便宜，就她所知，在這里錄一首規格要求最低的歌都要五萬人民幣，屬實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

　　【一口咬住兔耳朵：只是錄游戲音樂，不需要去扶搖吧？】

　　【鴿子弟弟：資金充足的情況下，游戲設計師做游戲只需要考慮品質。何況這還是一款音游。】

　　【一口咬住兔耳朵：好吧，不過明天不行，我必須先提前練一下這幾張琴譜，后天可以嗎？】

　　【鴿子弟弟：依你。后天早上九點，你們宿舍樓門口見。】

　　【一口咬住兔耳朵：好。】

　　當晚，兩個人都失眠了。

　　君子蘭想了很多，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收到信封后委屈流淚的經歷讓她認清了自己的心。

　　那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家伙似乎真的闖進了她的心，若非如此，她又何以會因為一個信封便如此失態。

　　一想到顧楓隨時都有可能向她表白，或許明天，或許后天，他們之間的關系總有一天是需要說開的，她心中便滿是糾結。

　　倘若她真的答應和他合伙開公司的邀請，那日后他表白之時，她還能拒絕嗎？若真拒絕了，他們三個人大概率是要不歡而散的，如此一來，公司多半也要面臨危機。

　　想到這一層，她對于開公司這件事就更加慎重了，在她心里，答不答應合伙開公司和愿不愿意做顧楓的女朋友儼然可以視為一個問題。

　　次日，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君子蘭唱《最初的夢想》的一段現場錄制視頻竟然在網上火了起來。

　　許多網友都在打聽歌名是什么，唱歌之人又是誰。

　　人倒是打聽到了，畢竟君子蘭在帝都藝院的名氣還是不小的，不少知情人士還把君子蘭的浪客賬號發出來了，這也導致君子蘭的浪客粉絲數一天漲了四五倍。

　　尤其是一看她以往的動態，有唱歌的，有彈鋼琴的，還有不少玩游戲的。如此多才多藝又喜歡玩游戲的寶藏女孩，誰不愛呢？這也是很多人來過后會點擊關注的原因。

　　倒是歌嘛，一堆人在那問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說得上來名字，輸入歌詞在網上搜索也搜不到任何信息。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一首尚未發行的新歌，鑒于君子蘭浪客下面本就有過不少原創歌曲的記錄，網友們都猜測這同樣是她的一首歌原創歌曲。

　　于是乎，一大票網友跑去她浪客下面留言，求她趕緊把這首新歌發出來。

　　君子蘭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不過她暫時沒心情理會這些事，一天時間，她足足有十個小時都泡在琴房里練習顧楓送來的鋼琴曲。

　　周一，顧楓提前十分鐘到顧蘭她們的宿舍樓下等待，因為有些怕和顧楓獨處，君子蘭叫上了顧蘭一起，顧蘭善解人意，加上本身對傳說華夏內最好的錄音棚也有著好奇和向往，故而也就同意了。

　　一路上，氣氛沒有往日那么活躍輕松，往日里大多數時候都是君子蘭在活躍氣氛。

　　眼見氣氛略顯尷尬，對活躍氣氛沒有那么擅長的顧蘭自然不可能干看著，她被迫營業，好不容易撐到到達目的地，她只覺心累無比。

　　還好扶搖錄音棚無愧于國內頂尖的名頭，三人只是跟在工作人員身后簡單參觀了一圈，就大開眼界。

　　對音樂癡迷的二女沉浸在欣賞打量各種高端設備和高品質樂器中，最近的煩心事此時完全被君子蘭拋諸腦后。

　　顧楓選的是包天錄制，三個人在里面一直錄了七八個小時才終于是把所有曲子包括《最初的夢想》都錄到最滿意的地步。

　　當然，因為參與錄制的人只有君子蘭一個，一天下來，就她累得最慘。

　　回去的路上，君子蘭臉上依舊有著意猶未盡的留戀。

　　錄制全程，顧蘭負責陪她分析哪還有不足，哪還可以改進，幫她參考，提些小建議。

　　而顧楓，則是一直默默守候在一邊，在她錄累了需要休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將水遞過來，時不時也會發表一些個人建議，不過基本是針對感覺的一些建議。

　　畢竟曲子是他寫的，游戲也是他做的，想要什么感覺肯定還是主要看他。至于專業上的問題，倒是無需他考慮。

　　返回的路上，顧蘭終于不用被迫營業了，兩人的關系雖然依舊有些微妙，但比上午來時已經好太多了。

　　時間很快來到月底，這幾天顧楓可忙壞了，他去把學校畢業的各種手續給辦理了，流程之繁瑣簡直讓人想要罵娘。

　　稍微有點空閑時間，他就要第一時間趕回店里，因為最近工作室的事情也不少。

　　溫夢手里的《紀念碑谷》已經進入到最后的調試階段了，馬上就可以在店里上線內測版了。

　　《跳舞的線》這邊美術工作也是如火如荼的展開著，大家的工作熱情很高，盡管顧楓不鼓勵加班，讓他們在沒有緊要任務的時候都必須六點按時下班，但因為工作時間沒人摸魚，在這種高效率工作狀態下，游戲開發進度推進得依舊是比顧楓想象中還要快。

　　不過畢竟不管需求交代得再詳細，實際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可能和他的預想一模一樣，顧楓需要隨時關注著他們的進度，及時指正一些他們理解有誤的地方，盡量避免做無用功。

　　這期間也發生了一件趣事。

　　周一，也就是顧楓和君子蘭她們去錄音棚的那天，花園消消樂公布了遲來的首月成績。

　　這個成績直接讓早先看好它的人盡皆大跌眼鏡。

　　下載量打破開心消消樂創下的1031萬的首月下載記錄。日留存率相較上線初有所下跌，不過依舊高于開心消消樂，有76%。

　　只是光看這兩項數據，誰都不會想到花園消消樂的首月表現居然能那么拉跨。

　　月留存率別說超過開心消消樂的52%，差點連人家一半都沒達到，只有27%。

　　月流水更慘，對比開心消消樂的首月流水819萬，花園消消樂的首月流水只有266萬，連開心消消樂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兩款的首月成績放在一起對比，就連不懂游戲的人都看得出來，花園消消樂完全就是被吊打碾壓。

　　花園消消樂的成績用“高開低走”來形容都是委婉，說是“高臺跳水”或許更加準確。

　　這個結果直接給一些還想跟著喝湯的游戲設計師和游戲廠商敲響了警鐘，開心消消樂的成功看上去很美好，誘惑力十足，但顯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學的。

　　這幾天，無數人在分析花園消消樂爆死的原因，但分析來分析去，除了指出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沒有人弄明白花園消消樂輸給開心消消樂的根本原因。

　　畢竟無論從游戲畫質的精美程度，游戲玩法的豐富程度，游戲宣傳的力度等各方面看，花園消消樂都明顯優于開心消消樂。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花園消消樂都沒理由會敗才對。

　　可事實就是如此，即便排位模式及時照搬了開心消消樂的排位模式，花園消消樂依舊難掩頹勢。

　　反觀開心消消樂仿佛壓根沒受競爭對手的影響一般，上線兩個半月，下載量持續走高，已經超過3000萬。而且從討論熱度來看，其月活躍玩家必定不少。

　　如果說武者傳說敗給死亡細胞還有跡可循，畢竟那是玩法上的降維打擊。那花園消消樂敗給開心消消樂直接就成了當下游戲界一大未解之謎。

　　至少在分析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前，沒有誰敢再隨便跟這股風了。

　　如此一來，花園消消樂不僅未對開心消消樂造成任何困擾，反而幫顧楓勸退了一堆跟風者。

　　作為除顧楓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溫夢心中對顧楓的崇拜之情都快要溢出來了。

　　她清晰記得當初面試的時候，顧楓也曾預測過花園消消樂的首月成績。

　　她記得非常清楚，當時顧楓說的是下載量會破千萬，月留存不會超過30%，月流水300萬頂天。

　　現在的實際結果出來，和他的預測結果相比不能說完全一致，簡直就一模一樣。

　　想來也是，以前就沒有像開心消消樂這樣的游戲，面向受眾是全年齡段且不分性別的玩家，做游戲要怎么賺中年人的錢，這直接就觸及到行業盲區了，壓根就沒先例啊。

　　而能夠在這種沒有先例的情況下做出一款游戲并且成功，這才是溫夢心目中一個頂級游戲設計師該有的風采。

　　她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留在了這里。

　　她堅信，跟著顧楓，她能學到的東西遠比學校教的或其他公司里能學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