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樹林里。
易清雪騎著馬,悠悠墜在晏秋寒身后。因?yàn)橄胫鴥号鸵浊逑氖拢疵饩癫粔蚣小?p> 前方矮木有動靜,晏秋寒當(dāng)即一箭過去。一頭小鹿鉆出灌木叢,驚得跑開了。他催馬緊跟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待易清雪發(fā)現(xiàn)時,寂靜的林中只剩她一人,連跟著侍衛(wèi)不知何時也消失了。
“殿下,殿下……”她有些害怕,一邊喊,一邊催馬尋找。
在這密林中,一個弱女子,若遇到什么猛獸,或是被出來射獵的人誤傷,到時候是生是死誰又能保證。
尋了小半會兒還是不見人,自己反而越走越深。她出身世家,對深林尋路委實(shí)不擅長。
而且,為了保證秋獵的安全,皇家禁衛(wèi)已經(jīng)把獵場全部清了一遍,痕跡眾多,導(dǎo)致她分不清路。
幸運(yùn)的是,沒遇到什么大型猛獸。
就在她勒馬仰頭望天時,她聽得“咻”地一聲,是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響。
轉(zhuǎn)頭循聲望去,那是一支極快無比的箭,直挺挺沖她而來,倏忽間已至心口。
易清雪來不及閃避,亦或是嚇到身體發(fā)軟。她只張著口,瞪大眼睛,急促喘息,眼睜睜看著危險(xiǎn)到來。
另一邊,易初深和孫寧來到易清溪身邊,與花側(cè)妃略微說了兩句,就把人帶走了。
花側(cè)妃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眸中陰寒逐漸積聚。
把黎夜對她的警告拋諸腦后,她冷臉?biāo)π洌鞍堰@里收拾了!”
“哥哥,孫大哥,姐姐和三殿下去林中射獵,我有些不放心,你們能去找找嗎?”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是皇子妃,身邊有人保護(hù)。”易初深道。
孫寧卻是眸子一動,想到什么,他笑著拍拍易初深的肩,對易清溪道:“阿溪妹妹,我去就好了。他啊,騎術(shù)比不過我。”
關(guān)鍵是,他不會武功,若真有什么事……
而且,她身邊也需要人守。畢竟,今年這秋獵可不簡單。
“孫寧,別說大話閃了舌頭,明日手底下見真章吧。”易初深也有點(diǎn)擔(dān)心自家妹妹,遂如此道。
易清溪道:“好,勞煩孫大哥。”
孫寧把手從易初深肩上移開,又去摸易清溪的頭,被易初深拍開。“你還想做什么,快走吧!”
他沖易清溪聳聳肩,“你兄長真小氣,好歹你也稱我一聲大哥呢。而且,我們還……”
“還什么還,快滾。”易初深笑罵,重重推了他一把,“阿溪的兄長多得是。”
孫寧順勢踉蹌兩步止住身形,“所以說,我們不止是兄長,將來可是要……”
易初深一點(diǎn)也不斯文,一腳踢過去,“別耍嘴皮子了,快去吧。”
易清溪說了一句,“孫大哥小心些,多帶些人。”
“好,聽阿溪妹妹的。”
易初深道:“是該多帶些人,免得被林中猛獸一口吞了。”
送走孫寧,易初深看了看易清溪,“阿溪,你方才和那個側(cè)妃說什么,她竟然被嚇了一跳。”
她搖頭,“沒什么,或許她被蟲子嚇到。”
易初深不信,但說起這個,他想起自家妹妹極端怕蛇。山上林深草密,難免會有蛇,于是細(xì)細(xì)囑咐她千萬別到處亂走,乖乖待在休息區(qū)域。
“嗯,我知道了。”
兄妹二人又說了會兒話,易初深有事去忙,便分開了。
易清溪喝完藥,在自己的帳篷內(nèi)小睡了一會兒,起身稍做梳洗。
“小姐,秦總管派人來了。”
“秦總管?”
那不是陛下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她連忙出去。
一個長得很討喜的小太監(jiān)向她行禮,“奴才小宋,見過易姑娘。”
易清溪溫聲問,“小宋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他道:“秦總管派奴才來請姑娘,和妃娘娘想見您。”
和妃娘娘,不就是李語送進(jìn)宮的那個繡娘?
距今也才兩個多月,就已從小小繡娘變成寵妃,成了說書先生口中艷絕天下的傳奇美人。
雖然不讓帶丫頭隨從讓她有些不安,但娘娘召見,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跟著太監(jiān)小宋來到陛下的區(qū)域,他仍沒停步,反而又帶著她走出區(qū)域,看樣子,是要去林子里。
易清溪頓住腳步,“小宋公公,娘娘不在帳篷內(nèi)嗎?”
他道:“回姑娘的話,和妃娘娘正在愿君安賞景。”
仰山作為皇家秋獵場地,當(dāng)然不僅僅只供射獵。
眾人休憩閑暇時,還能去賞景。不然這么多官家女眷公主皇妃不去射獵,只能窩在帳篷內(nèi)發(fā)呆。
山上有一怪石絕景,形似人,做向天祝禱狀,名為“愿君安”,易清溪以前也來看過。
聽小宋這么說,思及賞景和秋獵有區(qū)域劃分,也不擔(dān)心會有危險(xiǎn)。
她不知道,更大的危險(xiǎn)是來自于人。
待她跟隨小宋來到愿君安處,易清溪遠(yuǎn)遠(yuǎn)瞥見明黃衣角,瞬間覺得不對。她立即想要往回走,腳下突然竄出幾條蛇來,不由驚呼一聲。
“誰?!”
兩個御前帶刀侍衛(wèi)瞬間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那個小宋竟然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另外一個瞥見地上的蛇,三兩下將其殺死。然后把她押到那人面前,跪下。
他便是整個東陌國最尊貴的人,東陌帝,晏適逢。將近六十的年紀(jì),沒有絲毫老態(tài),仍十分強(qiáng)健挺拔。
易清溪緊盯著他的龍紋衣角,不敢抬頭,腦內(nèi)正在瘋狂思考。
和妃和她根本沒有見過面,她為什么要設(shè)計(jì)自己?還是說,這都是李語指使,是她在搞鬼?
“你……”東陌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那個和游將軍有過婚約的易家女?”
太妃還在世時,倒是偶然見過她一兩次,如今早已記不得。
但因?yàn)樗氖拢尾恢炼伎熳兂梢蛔鹄涿嫔飞瘛?p> 出于好奇,方才眾人跪地行禮時,他認(rèn)真看了她幾眼。只是人多,她隔得遠(yuǎn),倒沒看清到底長什么樣。
“回陛下,正是民女。民女惶恐,無意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他擺擺手,讓侍衛(wèi)放開她,“起來吧,你怎會來此?”
易清溪站起身,仍是低著頭,要說實(shí)話嗎?
若是和妃不認(rèn)呢?那她豈不是冤枉后宮寵妃?眾人只看到她去了陛下的區(qū)域,小宋帶她來到這里的一段路,完全沒有人證,他大可否認(rèn)。
“回陛下的話,民女聽聞此處有一絕景,便想過來祈求平安,并非故意闖入。”
她想的是,如果東陌帝吩咐了旁人不得擅入,她一個弱女子,身體極差,也不會武功,能夠闖進(jìn)來是守衛(wèi)的鍋,而不是她的錯。
更何況,這一路根本沒有守衛(wèi)。可見,東陌帝并未阻止其他人前來觀景。
以她的身體狀況,想要來祈求平安也是合情合理。
果然,東陌帝并沒有怪罪她,“惡徒于陌都行此惡事,實(shí)在膽大包天,罪大惡極。你放心,朕一定會把人揪出來。”
“陛下圣恩,民女銘感五內(nèi)。”
“抬起頭來。”他道。
“民女陋質(zhì),恐污陛下之眼。”
他的目光落在她顫動的羽睫,“朕在命令你。”
易清溪緩緩抬起頭來,卻見尊貴的皇帝眸子一瞬間亮起,定定看了她一眼,關(guān)切發(fā)問,“臉色怎地如此難看?”
她垂首,心臟漸冷。
原來如此,真正的算計(jì)是這個。和妃引她來此,為的不是觸怒陛下,而是想把她送上龍床!
坐擁天下的男子,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就能得到什么樣的女人。
如果他真的開口,在皇室與世家矛盾與日俱增的情況下,易家能拒絕嗎?
“民女身子不好,初見天威,未免惶恐。”
東陌帝道:“那你方才為何驚叫,是朕嚇到你了?”
易清溪立即跪下,“是民女膽小,被游蛇所驚。殊不知,真龍?jiān)诖耍荷咄吮堋5故求@動陛下,民女有罪。”
“好了,你既身子不好,朕免你沖撞之罪,起來吧。”
“謝陛下。”
他的目光十分具有侵略性和壓迫感,向前一步,“身邊怎么也沒個丫頭?”
這樣的親昵語調(diào),縮短的距離,他該不會想要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