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海霧裹著咸腥,洛斌站在白立春私宅的廢墟上,指尖凈世火種幽藍的光暈刺破陰霾。這座曾以“血煞訣”鎮壓港口的宅邸,地窖中九嬰妖卵碎片正滲出青黑黏液,將斷壁殘垣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他揮袖引動《玄龍丹訣》,戰甲殘片在掌心化作藥杵,將妖卵碾碎成齏粉——當年祖父洛嘯天以鎮國戟封印九嬰時,絕未料到百年后玄龍血脈竟要以醫者姿態,將邪祟煉為救世的藥引。
曹懷真拄著紫檀拐杖踏入廢墟,荒村二十載風霜在她衣襟上凝成草藥清苦:“斌兒可識得這紋路?”她指尖點向地磚裂縫,那里隱約浮現白氏“四時祭陣”的春生符。陣眼處埋著的竟是曹家祖傳玄玉礦脈原石,石紋被尸毒浸染成血管般的脈絡——白世賢早將曹氏商脈煉為九嬰復蘇的臍帶。洛斌以火種灼燒原石,礦脈竟發出嬰啼般的嘶鳴,碎石飛濺處顯出一卷泛黃賬本,正是曹懷真當年藏于偽墓的《三徑世澤錄》。修復祖宅那夜,七十二口古井同時泛起金紋。洛斌踏入書房暗格,星隕石陣感應到玄龍血脈驟然啟動,穹頂投射出洛嘯天征戰的星象圖:伏魔關血戰時,玄龍精血化作流星雨墜入八達爾城海域,形成封印九嬰的“寒蛟目”陣。而今陣眼處的斷龍石隨冰川消融現世,石上銘文“港為蛟目,國為蛟身”赫然與白立春私宅地窖的妖卵產生共鳴。
母親撫過兵器架上蒙塵的鎮國戟,戟身龍紋被朱砂重新勾勒:“你祖父臨終前,將畢生煞氣封入戟中。”她突然咳嗽不止,袖口濺落的黑血在地磚上凝成惑心蠱蟲——當年白家所謂“安胎藥”,實則是將未出世的洛斌煉為妖卵容器的秘藥。洛斌以《百草鑒》調制藥霧,霧氣觸蠱即燃,卻在母親脖頸處遇阻:那里嵌著半枚拓跋思冰晶,正是二十年前曹氏商隊遇襲時,敵將射入她鎖骨的暗器。八達爾城碼頭的腥風卷著藥香,洛斌將煉化的陰煞石粉末撒入鎮國鼎。鼎身銘文化作鎖鏈捆住暴動的妖卵殘片,卻在子時被北方冰川傳來的龍吟震裂。清漪腹中胎兒突然胎動如擂鼓,她腕間血線順著鼎紋滲入地脈——玄龍冢內遺骸正隨胎兒心跳片片剝落,逆鱗墜入七十二碼頭,將裝卸貨物的苦力脊背烙出龍紋。
“這不是烙印,是契約。”曾為“活傀”的卸甲盟首領撕開衣襟,龍紋在月光下泛著青金:“白立春抽我們魂魄煉傀時,是這些鱗片護住心脈。”他們操縱機關吊臂將逆鱗嵌入船帆,帆面頓時浮現洛嘯天的星象圖。當首艘貨船揚帆出港時,洛斌在藥廬調制寒髓玉蓮時,發現蓮心嵌著半枚拓跋思皇室徽記。玉蓮遇火顯影,竟是白世賢與赤焰魔君在冰原祭壇的密謀:他們將九嬰妖卵植入冰川,借消融的冰水將尸毒滲入各國漕運。藥街忽然傳來騷動,首批服用“海瘟解毒散”的漁民渾身生滿逆鱗,對著月亮嘶吼出龍語——他們的瞳孔已變成玄龍冢遺骸的豎瞳。
清漪的鎮國鼎在此時徹底碎裂,鼎中飛出的不是火種,而是個啼哭的嬰孩。孩子脊背布滿龍鱗,掌心卻攥著曹懷真當年埋于荒村的血玉蓮。當第一片冰刃抵達八達爾城港口時,嬰孩突然止住哭泣,朝著北方伸出小手——冰川方向傳來白世賢的狂笑,九嬰的九個頭顱正撕開冰層,每個頭顱都頂著張被污蔑忠臣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