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章程
“吵什么!吵什么!”
“做事章程,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楊二有千般不是,也要等到判決下來,再談懲戒,而不是動用私刑,罔顧王法,憑自身偏見將人殺了。”
“若是人人都這樣,和土匪流氓有何區別,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人群中讓出一條路來,巡捕房的張衙頭進入人群中央,厲聲喝了幾句,叫嚷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楊二其父和你是好友,如何懲戒整治。”
人群中,一位背著劍的青衣男子站出來,大聲道:“說我們罔顧王法,你看楊二臉上有任何恐懼懼怕之色嗎,不將王法放在眼里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們。”
“對啊,不過死了一個賣菜的,如何懲治楊二。”
“唉!可惜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等本來就是如草芥一般。”
周遭的百姓聽到青衣男子的話后,看向一臉囂張的楊二,竊竊私語,討論起來。
也不怪百姓們不相信,不管什么時候,一個普通人在大馬路上被撞死,想要肇事者賠命都是很難得。
殺人償命,只能建立在殺人這個基礎上,大馬路上被撞死,那是意外,不算殺人。
幸好今天撞人者是楊二,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朝廷的臉面,事情有點大,為了名聲必須要懲治。
要肇事者是個有錢的富商,都不要需要多說什么,賠錢了事就行。
“放肆!”
張衙頭大喝一聲,赤面厲聲:“連朝廷都不信,你還信什么?”
“光憑自己淺薄微弱的見識,惡意揣摩朝廷,肆意抹黑官家,你是什么目的。”
青衣男子耿著脖子:“我有說錯?這楊二難道能賠命不成。”
“賠不賠命,不是你說了算,不是我說了算,更不是你臆想出來的莫須有說了算。”張衙頭冷聲訓斥:“一切的處罰,都要由大夏律法說了算。”
“反而是你,挑動民意,攻擊朝廷,怕不是敵國派來的奸細。”
“說!你有什么目的,想干什么!”
張衙頭厲聲赤色,青衣男子漲紅了臉辯解:
“你胡說!我乃天下劍會弟子,怎么會.......”
“哼!是不是奸細,調查過后自然知道。”
打斷青衣男子,張衙頭也不廢話,直接讓人帶走楊二和受害者,以及幾位鬧事的江湖人士。
.......
“走了!”
“果然是老油子。”
陳里看到這一幕,告別大爺,不用關注,他也能猜到后面的劇情。
要么是楊二賠錢,獲得家屬的諒解,然后隨便吃點苦頭,吃個牢飯什么的......不,甚至苦頭都不用吃。
只要有錢。
住的牢房是豪華單間,吃的是醉仙樓飯菜,喝的是百年陳釀,要是再過分點,說不定還會有春花樓的女罪人被安排到楊二的豪華單間。
這一切還都要建立在楊二老爹慫一點的基礎上,要是楊二老爹肯出點力,楊二只用在家里禁閉就行。
要么.......沒有要么。
錢賠了,愛要不要。
陳里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不管什么時候,死個普通人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撞到槍口上,花點錢就能擺平很多問題。
死刑變死緩,死緩變無期,無期變20年,都是基本操作。
反正事情只要沒人關心,或者說關心的人不夠多,那就沒問題。
至于大街上撞死人會造成的影響。
其實用處也不大。
陳里猜都可以猜出來,只要沒人一直抓事情不放,用不了三天,事情就會被人們淡忘過去。
死的不是自家親戚,沒有利益關系,開始關心是因為閑,后面還關心那就是吃飽了撐的。
大家都要種地做工,很忙的。
死個人而已,哪有某某大俠一日游,某某花魁被贖身,某某大官人取了房小妾樂呵樂呵重要。
多拖兩天,事情就過去了。
一直糾纏,你就是不給面子,你要不給面子就有你好果子吃。
“真憋屈!”
陳里越想越不爽,狠狠的罵了兩句,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
他是皇子,怕個吊。
楊二敢撞他一下,明天楊二他爹就要把人送到他府上,跪著求著被他打一頓。
“公子,還吃不吃飯。”就在陳里暗戳戳想著,如果楊二惹他該怎么打回去的時候,張龍在一旁有氣無力。
“你就不能想點有用的。”陳里無語:“這種事發生在你面前,難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能有什么想說的。”張龍撇撇嘴:“死的又不是我兒子,我能說什么。”
“這種事發生在面前,你沒有動容?”
“我能有什么動容的?”張龍翻了個白眼,臉色囂張:“我好歹是殿下的護衛,是皇上親點,楊二怎么敢惹我。”
“他要敢惹我,我就說他刺殺殿下,一刀宰了他就是。”
“能被楊二欺負,都是平頭百姓,我又不是平頭百姓,我共情個屁。”
張龍臉色認真,不是說笑。
陳里楞了一下:“今天是楊二,明天就是陳大,你敢說你一輩子遇不到一個楊二,楊三,楊四嗎?你今天麻木不仁,明天誰為你發聲。”
“這話說的,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張龍笑嘻嘻解釋:“欺負我,就是欺負殿下,欺負殿下那就是打圣上的臉,大夏國誰敢打圣上的臉,誰就要死,沒有人想死,就沒有人會來欺負我。”
“你.....有道理。”
陳里無語,怎么有人可以這么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張龍雖然說的沒有錯,邏輯上也說得過去,但實際實施起來有很大的差別,只能說他想的太過理想化了。
陳里一個普通皇子,只能說大家都不想惹他,不能說大家都惹不起他。
張龍真要把某個朝廷大員得罪死了,他還真不一定保得住。
“就是不知道那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會怎么樣。”陳里轉移話題。
“那就要看他們幾人怎么想了。”張龍唏噓道:“越是抓著事不放,就越慘,反之,反而沒多大問題,甚至還會得到嘉獎。”
張龍說這話的時候,一副回憶往昔的表情,似乎是遭受過同樣的經歷。
他笑了笑說道:“殿下不用想這些,這種事不會落到我們頭上,真落到我們頭上,想也沒用,反抗都是奢侈。”
陳里無語,什么玩意還教訓起他來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你這個月銀子扣光了。”
“可別啊,殿下。”
陳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張龍頓時恢復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