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放下了武器，對巨魔低下自己的頭顱，顫動的胡須反映他此刻絕不平靜的內心。

　　“哈哈，你是我的第一個從屬，但放心，絕不會是最后一個，未來與你為伍的還會有很多，其中甚至不乏強大者。”

　　薩坦放出豪言，享受籌謀已久的計劃順利開花結果的瞬間。

　　邊上阿格隆小聲嘀咕著，小白應該才是第一個，被他選擇性忽視了。

　　“有什么好的，還要管飯。”

　　阿格隆你本職是吐槽家嗎？

　　無論如何，巨魔很開心，揮了揮手對矮人道：

　　“不用虛禮，我也不想當一個苛刻的暴君，現在給我說說那枚結晶有什么用，還有再找找這里還有沒有。”

　　不用跪下，矮人臉色至少沒那么黑了，他盡力讓自己不去想剛剛的事，一邊在灌木中翻找一邊解釋著：

　　“它吸納了大量魔法元素，在過程中將能量穩定住，是現有一切魔法應用技術的必需品，制作魔法物品，驅動某些耗能較高的道具都需要用到。

　　災變后原本的魔法礦石幾乎全部消失了，即使有也變成了不穩定的炸彈。”

　　用生物手段穩定魔法元素，使其變成可安全使用的力量，幾乎成了通行手段。

　　植物當然是其中之一，但可控性差，生物的話。

　　薩坦聯想了很多，感覺世界的真實殘酷面紗還沒真正被揭開，但也許只是他想多了。

　　事實證明兩顆結晶已經是這片野生灌木叢的極限了，他們沒能有更多收獲。

　　看著這片火雨澆灌后長勢喜人的灌木林，薩坦若有所思，但暫時也做不了什么。

　　他收起蜥蜴小白，越發肯定它有點不對勁，太過于懶散了，出來幾乎沒挪動一步。

　　矮人懷揣結晶，沉默的跟著巨魔的腳步，對方一個頭看路，另一個頭觀察四周環境，不時掃過矮人，偷襲是不可能的。

　　他心事重重，看到魔化巨蜥也想到了很多，但最終臨近山洞時還是什么也沒問。

　　這點薩坦很高興，一個有腦子的從屬可以做更多事，也省掉很多麻煩，但看矮人的樣子似乎還有點沒想通，需要再點一下。

　　“如果有敵人，需要你和巨蜥小白并肩作戰對付的強敵，你會摒棄前嫌，與它共同作戰嗎？”他忽然問道。

　　矮人想也沒想，甕聲甕氣道：“那家伙是村子的大敵，只要有機會，我必定一斧劈開它的腦袋。”

　　“哪怕內訌會讓你丟了性命？”

　　矮人依舊沒遲疑一秒，做了個劈砍的姿勢，好像真的一斧把并不存在的仇敵砍成了兩半。

　　薩坦繼續問道：“哪怕敵人殺了你們，接著就會屠滅村莊？”

　　這次他愣了下沒說話。

　　巨魔的聲音悠悠傳來。

　　“記住從現在起，它不是你的敵人了，而是能看護你背后的伙伴，必要時可以是你的武器，甚至你的盾牌。

　　不要讓仇恨成為你活下去的阻礙，讓仇恨成為你變強的動力！”

　　巨魔在矮人面前捏緊了拳頭，一番話說的對方啞口無言。

　　嘴炮技能不加滿還穿越個毛線，薩坦敢說自己前世那么多影視小說娛樂，絕對甩開這個世界生物幾十條街。

　　不是智慧比對方超絕，而是生長環境不同罷了。

　　信息差就是優勢，懂？

　　顯然矮人是不懂的，新的思想與舊有的理念對沖，讓他走路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半天他抬頭看向巨魔的背影。

　　“這種糟糕的世界，大概真的只有像它那樣擁有異于常人思想的家伙才能生存下去，并且甘之如飴吧。”

　　放在災變之前，仇恨之書上的敵人只有殺死，自己殺不死就交給其他矮人，總有一天要復仇，但現在呢，母神帶著受眷顧者拋棄了他們，大地上還殘存多少矮人？

　　仇恨之書的傳統是否也走到了盡頭？

　　巨魔的嘴炮只是一根導火索，真正讓矮人深思的還是這個世界本身。

　　他們返回了山洞，越過簡陋的石墻，在洞穴內簡單劃分了各自的區域，在阿格隆不滿中分享了食物，開始休息。

　　對矮人，薩坦不想像第一次對巨蜥那樣收入無底胃袋中，他投入了太多在對方身上，是準備建立牢固的關系。

　　但也不可能毫無防備的休息，只好在阿格隆休息時以淺層冥想代替睡覺，白天再深度休息。

　　第二天開始矮人被要求教導阿格隆打鐵的技術，在他表示沒有工具時，薩坦直接拋出了無底胃袋中收取的大量物品。

　　對方臉都綠了，大吼著這是可恥的盜竊。

　　“全都是你的，我可沒留一點，里面房間的我沒拿，下次你回去時就知道了。”

　　矮人仔細的檢點著，薩坦趁機告誡阿格隆必須努力學習鐵匠的本事，事關日后他做廚師是否用心，也就意味著巨魔能否吃到更好吃的美食。

　　“白天教授巨魔技巧，晚上可以聊聊天，放松一下，我對歷史很感興趣，順便加深彼此的熟悉，第一期先定五天，五天后看情況，如果阿格隆有明顯進步，你可以返回村莊休息兩天，然后開始下一期。”

　　薩坦定下來規矩，矮人這才發現所謂向導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局，不由又是吵鬧了一番。

　　“別這么說嘛，總有一天咱們會離開這的，但在次之前必須做好準備。”薩坦趁機問出一個自己一直隱隱擔心的問題。

　　“你沒注意天上太陽沾染了一絲黑色嗎？據我觀察還在擴大，盡管速度很慢。”

　　矮人一下子啞火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山洞地上，聲音都低了八度。

　　“那是該死的黑暗之風，邊緣從這邊擦過，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也許再過幾年就消失了。”

　　巨魔搖搖頭，“沒有什么也許，它正在擴大，告訴我如果變成黑色太陽會怎樣？”

　　矮人抬起頭，臉上是苦笑，“沒有人見過全黑的太陽，只要那玩意達到一半，不，三分之一的程度，這里的所有生物都會死！”

　　一陣沉默。

　　矮人失去了談性，認命的開始執行薩坦的計劃。

　　教一個巨魔如何當鐵匠，天下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他打賭要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