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李子！你在哪兒？”
將父母安頓好之后，趙玉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這里。
這里，她除了先前的那些尸體，還有折斷的路燈、滿地的玻璃碎片外，就沒有看到李子樹和黃毛的身影。
她不停地尋找著，聲音有些哽咽與嘶啞。
忽然，右腳踩中一只斷臂，腳下一滑，她“撲騰”摔倒在地，鋒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地刺入她的掌心之中。
她全然沒有注意到手上傳來的劇痛，只覺得心中那巨大的落空感與悔意。
“李子，你在哪兒啊……”
殘月落山，初日已經緩緩升起了。
晨曦灑落在這條支離破碎的街道上，算是為這里重新續上了光明。
趙玉垂著頭，雙目空洞無神，絲毫沒有在意那代表新生的初日。
她心中很是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回來，或是干脆留下來與他共同對抗敵人。
李子他一個白天還是對血繼者一無所知的普通人，面對一名殘忍的三重血繼者，自己怎么能忍心拋下他離開？
忽然，她感覺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擋住了初生的日光。
她慢慢抬起頭，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站在她眼前的，正是李子樹。那五彩斑斕的羽毛在陽光下，顯得更加鮮艷與美麗。
“李子！”
趙玉連忙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李子樹的脖子。
正當她要和李子樹分享劫后余生的喜悅時，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遠處，黃毛正慢慢走了過來，一臉賤笑地望著她。
他還沒死？！
趙玉趕緊晃了晃李子樹的脖子，聲音十分急促。
“李子，我們趕緊走，那人要過來了！”
對于趙玉的急切，李子樹一動不動的，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她的心情。
李子樹這異常的表現，讓趙玉心中一慌，把腦袋猛然從他的肩膀上抬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一臉的不可置信。
李子樹現在的狀態的確很不正常。
他的雙眼，不再是那種藍寶石一般的湛藍色，而是抹上了一層鮮艷的猩紅色。
趙玉對于這雙眼睛，并不陌生。
昨天在婚禮現場，那些發了瘋想要襲擊他們的飛天教徒，也是這幅樣子，就好像被什么東西蒙了心智一般。
“李子，李子，你說話啊！”
無論趙玉怎樣的呼喊，李子樹都沒有反應，就像一個植物人一樣，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別白費力氣了，在鳳羽面前，一切飛禽類血繼者都只有臣服的份兒。”
黃毛那得意的聲音傳來，如果不是他最后想起來，鳳羽還有這種能力，或許他已經死在了李子樹的五彩羽毛之下了。
不過，最后的勝利者，還是屬于他黃毛的。
任李子樹再厲害，此時也變成被他擺布的傀儡。
“你對他做了什么？趕緊解開！”
趙玉憤怒的嘶吼，落在黃毛耳中，則變成了弱者最后的哀求。
這種感覺，他覺得很爽，是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爽感。
他輕輕招了招手，愜意地說道：“既然你如此誠懇地祈求了，那我黃毛護法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們之前所有的不敬，滿足你的要求。”
說完，他的嘴角上揚到一個夸張的弧度，神情極盡囂張。
“李子樹，殺了她！”
黃毛此言一出，李子樹眼中紅光大放，面對趙玉，舉起了自己的手臂。
“李子，不要……不要啊……”
看著李子那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趙玉依然緊緊抱著他的身體。即使李子樹已經表現出了攻擊欲望，她也絲毫不打算后退。
她只希望，自己能夠將李子樹的理智給喚醒。
“對對對，就這樣，殺死她，殺死這個你最愛的人！”
黃毛變態地大笑著，似乎已經想象到，李子樹那五彩羽毛刺穿趙玉身體的血腥畫面。
愿天下有情人，都如此自相殘殺！
在趙玉哀求的哭喊中，在黃毛期待的目光中，李子樹手臂上的數根五彩羽毛微微豎起，即將發射出去。
噗噗噗！
接連幾聲刺入血肉的悶聲，數朵血花綻放于空氣中。
趙玉臉上驚恐未定。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黃毛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不相信地低下頭，看著那幾根插在自己身上的五彩羽毛，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鮮血給浸染了。
血液還不斷從傷口中汩汩流出，李子樹的那幾根五彩羽毛，已經命中了他的要害。
李子樹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他憑著被趙玉喚醒的最后理智，還有藍月之眼中殘余的力量，強行恢復清明，脫離了開天鳳羽對他血脈乃至精神上的壓制。
但鳳王之威，豈是他一個小小的藍月孔雀能夠觸犯的？
這種極富挑釁的舉動，也使得李子樹遭到了血脈反噬。
這是血繼者最本源的傷害，如果不能得到及時得當的治療，輕則血脈力量廢卻，重則身體崩壞，只有一死！
李子樹轉過身來，看向哭花了臉的趙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我們回去……繼續……”
他終于堅持不住，一口悶在喉嚨中已久的鮮血瞬間噴了出來，吐了趙玉一身，接著身體宛若沒了支撐一般，酥軟地倒了下來。
趙玉一把抱住了李子樹的身體。
“李子！”
……
大郎包子鋪。
牛大在二樓臥室中，聽著窗戶外面的嘈雜聲，一臉平靜地吃下了最后一個肉包子。
他走到窗戶邊，“歘”地一下，一把拉開了窗簾。
晨光分外美好，只是外面的街道，卻是一片混亂。
不時有飛天教徒經過這里，嘴里高喊著“飛天”的響亮口號，還不停追砍著一臉茫然的路人。
在逍遙散和鳳羽的雙重作用下，他們的理智被一點點地蠶食掉。
現在的飛天教徒，宛若一個個信仰邪教的恐怖分子，暴虐和瘋狂是他們的代言詞。
牛二望著已經變成人間地獄的城市，雙眼微瞇，臉上看不到任何恐懼的意思，與牛二口中那個怕事的老爹截然不同。
他慢慢下了樓，走進廚房，隨手抄起那兩把他用得最多的切骨刀。
他冷靜地掀起卷簾門，與外面這個瘋狂的城市零距離親密接觸。
“妖妖靈，我們牛家從來都不欠你們什么。這一次我幫你們，只希望，小二能夠順利加入妖妖靈，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