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老爹是個相當真誠樸素的人，一知道牧野是牛二的朋友了，無論如何都不肯收錢。
于是，他們便白嫖了一頓午餐。
原本是李子樹請客，但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占了牧野的便宜。
飯后，三人驅車來到了老城區的興和福利院。
一進院子，他們就聽到了老人的聲音。
“一……二……三……木——”
“院長爺爺，我贏了！”
溫晴兒跑到老院長身邊，跳起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老院長轉過身來，摘下了頭上戴著的木頭人面具。
“又是小晴兒贏嘍，今晚每個人加一根香腸！”
“好耶！”
孩子們等了這么久，就為了老院長的這句話。
反正每次玩游戲都是大姐頭溫晴兒獲勝，他們關心的只是每天加什么餐。
顯然，香腸很合他們的口味。
“院長，小晴兒！”
“啊，是阿野哥哥！”
溫晴兒一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她立馬松開老院長的手臂，像小鳥一樣撲入了牧野的懷中。
牧野哈哈一笑，雙手夾在溫晴兒腋下，將她舉了起來。
“起飛嘍——”
“咯咯咯……”
轉了兩圈后，牧野才把溫晴兒放了下來。
他親昵地刮了刮溫晴兒的小鼻子，故意說道：“小晴兒，你又胖了呦。”
溫晴兒小臉一皺，把腦袋往斜上方一揚，反駁道：“哼！哪有？明明是小晴兒長高了，不信阿野哥哥你拿尺子量一量。”
“小晴兒，只看見你的阿野哥哥，就看不到我了嗎？”
李子樹牽著趙玉走了過來，言語中充滿了醋意。
“哪有哪有？小晴兒除了阿野哥哥，最想的就是李子哥哥你了！”
見李子樹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溫晴兒看著他旁邊的趙玉，靈機一動。
她小跑過去抱住趙玉的大腿，撒嬌道：“嫂子你好漂亮啊。你看看李子哥哥，有了你都不來看小晴兒了！”
這句話使得兩人老臉一紅。
趙玉蹲下來摸了摸溫晴兒的小腦袋，溫柔地說道：“小晴兒你也很可愛啊。誰會不喜歡你呢？”
接著她回頭戳了戳李子樹，語氣一變：“聽到沒，以后常來看小晴兒！”
李子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怎么轉眼間罪人就變成自己了呢？
“說，小晴兒，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阿野哥哥！”面對李子樹的質問，溫晴兒立馬就把牧野推了出去。
牧野很是無奈，又看了眼精神矍鑠的老院長。
“老院長，你年齡大了還喜歡玩這一出啊？別光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可沒想到老院長看上去比溫晴兒還要理直氣壯。
“我不說生病，你們能來看我嗎？去外地打拼的我就不管了，你們兩個就在千山市，還不常回來看看我？”
“好好好，是我們錯了。”
“就是！”
老院長板著的臉立馬又綻放出笑容，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沖著他們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接著他又朝著廚房高喊：“小花，今晚多備些飯，三份！”
小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負責福利院的飲食和清潔，從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在這里干了，也算是把牧野這一批從小看到大的。
她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到三人，眼眸中藏不住喜意。
“阿野和小李子來了？交給我，沒問題，今晚多炒幾個你們愛吃的菜！”
“謝謝花姨！”
兩人又和其他小朋友打了個招呼，他們之間早已經很熟悉了。
溫晴兒雖然說兩人好久沒來看他們了，但實際上，他們無論多忙，最長也不過兩三周來一次。
還有一些在外市打拼的發小，他們或許來不了，但也經常寄些東西過來。
牧野之前吃的野蘑菇也是其中一個發小寄過來的。
老院長慈祥地看著趙玉，看這樣子是對她相當滿意。
“小李子，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啊？”
“這個……”李子樹的眼神有些躲閃，“具體日子還沒有定，但我和小玉商量好了，到時候會在福利院里辦一場，把那些在外面的家伙都給叫過來！”
老院長將李子樹的手包在掌心，聲音有些顫抖，既有欣慰，也有激動。
“很好……很好……”
趙玉朝著老院長甜甜一笑，“老院長，我去幫花姨準備食材。”
“好，好，我帶你過去。”
見老院長和趙玉都走遠了，牧野走到李子樹身旁，看著這溫馨的小院。
“那邊父母的原因？”
李子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輕咬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的出身，他們不想讓外人知道。不過，小玉還是很理解我的。”
“別太往心里去。”
牧野安慰了一下他，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能理解趙玉父母的想法，甚至還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否則老院長帶著這群孩子混在一群血繼者中間，他想想那畫風就覺得怪異。
“阿野哥哥，李子哥哥，我們也進去吧。”
“好，我們——”
牧野的聲音戛然而止，耳朵微動，一陣風聲自身后傳來。
“啊！”
溫晴兒一聲驚叫，趕緊閉上了雙眼，再睜眼時，卻發現牧野一手擋在了她的面前。
牧野一手抓住這突然從院外飛過來的籃球，眼神不善地望著大門口。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個籃球估計就要砸到溫晴兒頭上了。
“孤兒院里的小屁孩們，趕緊把老子的球送出來。”
還未見其人，一個囂張的聲音就在圍墻外傳了過來。
牧野眉頭一皺，抓著籃球就要往前走，卻被溫晴兒用雙手揪住衣角。
“阿野哥哥，別去，他很厲害的。”
牧野微微一笑，溫柔地捏了捏溫晴兒的右臉。
“沒事兒，放心吧。”
“阿野，我跟你一塊兒去！”
牧野擺擺手，獨自一人向大門走去。
“老子說讓你們給我送出來，都沒聽——牧野？”
那聲音多了幾分陰冷，牧野一臉平靜地看著來人。
這人，他很熟悉。
黃毛，和牧野是同齡人，原來是這條街院外的孩子，從小就是一頭營養不良的黃頭發，長大了干脆染成了深黃色。
在牧野小時候，福利院內外就是兩個天生對立的陣營。
外面的孩子喜歡把牧野他們稱作沒人要的野孩子，其中就屬黃毛叫得最兇。
作為福利院的打架扛把子，牧野的拳頭可沒少在這些人身上招呼。
可最后的結果呢，每次都是黃毛這些孩子的家長來福利院興師問罪，然后老院長陪著笑臉好說歹說將他們送出去。
小時候牧野總覺得老院長是個慫包，長大了才明白他的難處。
現在好多了，老城區的住戶很少了，溫晴兒他們也不再有這種煩惱了。
牧野聽說黃毛前些時候打架傷人被抓進去了，沒想到此時又遇到他。
他一臉疑惑道：“你出來了？聽說里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你是不是又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