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的調查算是告一段落了。
除了劉長順,村子里的其他人暫時沒有什么異樣,都是沒有伶俐的普通人。
直到出了村子,一路上,齊武總感覺牧野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撲克臉,語氣中充滿了不解,“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牧野連忙擺手,尷尬一笑,“沒有沒有,齊大哥,我們這一趟算是結束了?”
“嗯,線索又回到了城里,看看穆隊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吧。”
“穆隊也要親自調查?”牧野一臉狐疑。
據(jù)他所知,穆卿依別看年齡不大,可是千山市妖妖靈的副隊長。
但她的性子吧……
嗯,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樣。
誰家的部門二把手閑著沒事兒去醫(yī)院坐診啊?就算血繼者再稀缺,千山市好歹也是個人口上百萬的城市。
至于她上面的正隊長,聽說也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就算是妖妖靈的成員一年也未必能見到一面。
別看齊武資歷深厚,他對千山市妖妖靈正隊長也了解甚少。
屬實是企業(yè)文化了。
相比之下,直接將警察作為第二職業(yè),常年工作于一線的齊武絕對算是勞模了。
“嗯,這件事你暫時先不用管了。有需要再通知你。市南郊區(qū)有一家英才俱樂部,你平時沒事的話可以去那轉轉,里面都是年輕的血繼者。”
“都是血繼者?”
“嗯,年輕人坐不住,想要切磋也不可能去找普通人,那所俱樂部自然而然就成立了。”
齊武雖然一直頂著張撲克臉,但相處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人還是挺不錯的,牧野的問題時他一般都很有耐心解答。
牧野還是有些擔心,“既然是血繼者俱樂部,那我的通靈貓血脈就很難藏住,如果暴露了怎么辦?”
“你還是被穆隊給嚇到了。沒錯,通靈貓血繼者很多都因那雙靈瞳被殺害,但出事的人基本都是活躍在灰色地帶。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就容易孤立無援。
“如今你背靠妖妖靈,雖然是外編部的臨時工,但一般的血繼者都不會找你的麻煩。而且灰色地帶的血繼者往往實力不強,真正的強者基本都有自己的家族勢力。
“英才俱樂部的成員來歷都很清楚,除了妖妖靈內部成員和家族子弟,就是表現(xiàn)良好的在冊人員。”
聽到這,牧野不禁問道:“我們千山市的血繼者家族還很多嗎?”
“不多,但也不少,不過體量沒有很大的,和妖妖靈比不了。哦對了,還有一點。你的通靈貓血脈并不那么容易被認出來。
牧野一臉懷疑地看著他,“不容易被認出來?我僅僅去看了趟眼科不就被穆姐揪出來了嗎?”
“這種情況特殊。她出身寅部,本來就對貓科的血脈序列了解頗多,由于專業(yè)原因更是對各類瞳術充滿感興趣。再加上你自己對她透露的那些消息,想要判斷出來并不難。
“但對于其他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就連我一開始都無法確定你的血脈序列。
“通靈貓血繼者不僅很少出現(xiàn),各種記錄也是少得可憐。單看那泛紅的眼睛,很多血脈序列都有這一特點,除了穆隊和未部那群研究瘋子,其他人根本沒法判斷。”
“那劉長順不是知道我的血脈序列嗎?他是從哪兒了解到的?”
齊武點點頭,劉長順確實親口說過這一消息。
他深深地看了牧野一眼,“我應該說過,他的記憶有一部分空白。這你就要好好想想,最近身邊是否有能認出你身份的人。”
牧野沉默了。
他的朋友不算多,但自眼睛出現(xiàn)異樣后,他確實詢問了不少人,比如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前公司比較要好的同事,還有樓下的藥店。
最后他實在忍不了了,才狠下心來,選擇去了醫(yī)院。
如果消息真的是從他們中的一人那兒傳出去的……
齊武看出了他的心情沉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先回去吧,我上午教給你的東西好好消化消化,抽個時間去趟俱樂部。既然踏進了這個圈子,那就要主動適應它。”
“謝謝齊大哥。”
“說得哪里話,要不是工作忙,我請客帶你在足浴城按摩按摩。”
“啊?齊大哥你還要花錢啊?”
“那當然,回頭我給你介紹介紹。足浴城那個黑心老板娘,宰起熟人來那叫一個狠啊——”
……
目送著齊武的越野車駛出村子,劉大海站在村口,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血繼者之中不乏天賦異稟,實力強勁的。全國這么大,血脈圈里也時不時傳來A檔血脈序列的新人。
他們中總有些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強大能力后,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老想著跳出規(guī)則之外,和妖妖靈碰一碰。
然后,就碎了。
劉大海成為血繼者幾十年了,雖然實力低微,但拋開家庭不幸,活得還是蠻有滋有味的。
他這些年來的行事準則,就兩個字——低調。
他輕輕地敲敲腦袋,想到劉長順一家的面容,一臉自責。
“哎呀,老糊涂了啊。還什么千山市資格最老的黑鸮血繼者呢,怎么連長順突然覺醒了都沒察覺到呢?臨走的時候我還和他聊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小玲玲怎么樣了,真是苦了她們娘倆了。”
劉大海懊惱地嘆了口氣,轉身向家走去。
“劉村長,別來無恙啊。”
一道平淡的聲音飄進劉大海的耳朵中,他驀地腳步一頓。
在此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不敢回頭,嘴唇緊緊閉著,灰白的胡茬在微微地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體內的靈力還在緩慢運轉,手指蜷縮著,皮膚下似乎有許多羽毛想要破皮而出,劉大海想要開啟妖相,可不知為何就是伸不出利爪,張不開羽翼。
一股無力感自心底而生,他甚至連直視對方的念頭都沒有一星半點。
這是一種源于血脈深處的恐懼。
一陣風吹過,打掉了掛在劉大海額頭上的冷汗。
無聲地落在地上。
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