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一起死?李元一時間無法消化這消息。
直到他想起剛醒來時那零零碎碎的記憶,才恍然大悟。
“是你!原來那是你!”
“對。”王井點頭,“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
“嗯,沒什么大問題,你呢,你又去哪了?而且……你怎么會出現在這?”李元想著王井的記憶,卻發現他其實從未見過自己的克隆體,又問,“你……為什么要救我?”
另外,他的出現,實在過于巧合。
“說來話長。其實我已經在里面待了很久了。”王井笑笑,對李元的疑惑不以為意,“總之,當我出生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我冥冥之中覺得還有事情沒有完成,接著,你的記憶出現在我腦中,所以我借口申請加入實驗計劃,去施工現場找你,卻沒想到剛好遇到了那場意外。”
“接著呢?”
“接著,我就和他們玩了一趟躲貓貓。”王井從兜里抽出一張小型折疊地圖給李元看,“諾,這是他們基地的地圖,很詳細。這條路去去往屠宰場,在月球背面,他們管理得比較松,我們可以從那里逃走。”
接過小地圖,李元憑借記憶,比對著上面的標記。
果然,他們此刻在月球北極。再往前繞,興許就能繞到月球背面。
而此處,確實離志愿者集市并不算遠。
說不定,米迦勒等人,當初就是順著白光和幾人的腳印一路追到集市,展開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看這張記載了原始規劃功能的地圖,李元推測:
這里曾經應該是一個巨大的醫療所和育嬰院。
那問題來了,他們到底為什么廢棄這里?
看背面的一些文字記載,此處恐怕是為了第一批出生在月球上的嬰兒而設立的,預計為月球發展第一批常駐月球普通城市人口。
而且這里的方位也正好能夠輻射到月球的背面,幫助人類往月球背面拓寬建設偉業,是個極好的地段。
廢棄這樣的好地方,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可能,是利益糾紛導致的拖延。
“我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王井的溫和而清明干凈的雙眼,讓李元仿佛看到一汪清泉。
“是嗎?那你說說?”
“你在疑惑這里為什么被廢棄了。”
“確實如此。”
“這里,有輻射。”王井看著外面,眼神像看著遠山,“我身上,你身上,都被輻射影響過。”
“什么樣的輻射?核輻射?”
“不,不是。”王井否定了李元的猜想。
李元之所以會有這樣先入為主的猜想,還是因為他先前的兩次穿越經歷,讓他下意識的以為,他和被穿越的宿主多少有著這樣那樣的相似之處。
“那是……?”
“從我這幾天的調查內容來看,可以認為這是一種超越了人類科技理解范圍外的能量輻射,他們把這股能量稱作西格瑪能場。受西格瑪能場輻射影響巨大的人,會在一定程度上出現貧血、嗜睡、疲倦甚至嘔吐、惡心、高燒等亞健康現象,還會導致容貌快速衰老,黑發變銀發,也可能會出現四肢溶解,染色體變異等無法治愈的癌癥病變。”
原來如此……李元大致明白了。原來,圓圓給他們帶來的,并非什么神賜的異能或饋贈,反而是一種痛苦的致命癌癥。
只是,至今看起來,這些忙碌的人依舊對“圓圓的饋贈”趨之若鶩。
甚至以最樸素的形象崇拜和自然崇拜,把圓圓的模樣建成了巨大的建筑。
多么可笑。受害者,竟被以這樣的偉業,立成一座獲萬人敬仰的墓碑。
竟是這樣一種名為“饋贈”的虛偽謊言。
“那他們找的元者又是什么?”李元把地圖交還給王井,疑惑。
“Elementer。”王井嘴里說著流暢的英文,“你可以把它當作一種化形的能量場,或者能量場擬人態。”
難道是那天看到的黑影?
見李元陷入沉思,王井接著說:“它現象,已經擁有了智慧,就在那個落在月球上的外星生物死掉后,它仿佛是忽然出現在了人類的視野里,像被困在了月球上。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它想要干什么。有些人推論,它很有可能就是外星生物原本的形態,也有萬物有靈主義者認為它是那個死去的外星生物的靈體。我看到的資料片,至少還能說明另一個問題,也就是教會對它的了解已經遠超普通人的想象,無論是它出現的地點也好,還是它出現的時間,它的功能,它的形態,它的輻射影響范圍,他們都一清二楚。”
王井頓了頓,臉上出現悲憫的神情:“而且,他們甚至在嘗試利用它來制造克隆人,以延長被輻射影響的人體的壽命。”
他知道得太詳細了,詳細得令人懷疑他是否是參與者。
李元沉默地聽著,轉念又想:
但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只能說明哪怕是克隆體,王井的職業本性依舊不改。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對人的防備已經深耕至李元心底,以至于他的懷疑如一面鏡子,誰站在鏡子前,都得監視監視自己的模樣與外表是否穿上了真誠的外衣。
“你在懷疑我。”王井看著李元,眼神至極他心底,“我可以理解。畢竟在別人身上,本體和克隆人總是競爭的關系,你死我活。”
“但我們不太一樣。”王井沒有給李元反駁的機會,“我們有著超越生存本能的宏偉意愿。你是,我也是。我們是有信仰的人。王井。”
李元不知道說什么,把臉別到一旁,問:“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我們是影子,不可能貿然出現在公眾的視野里。”
“看一步走一步。我之所以能活著,又或者有思想的活著,也是因為有你的存在。你可以稱為是我的父母,又或者是我的造物主,我繼承了你以前的記憶,可以被稱作是你的過去的載體,也可以被稱作是一個新的你。”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想法。”李元沒有回應他的熱忱,只是不斷用腳拍打著履帶,許久以后,他說,“王井,我有一個小計劃。”
“說來聽聽。”
“你知道,我們一模一樣。這意味著我們能夠完成很多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包括制造不在場證明。以及,成為真正的影子,逃脫困境。”
李元地垂著眼,他眼里的惡意,不曾是王井擁有的壞。
他已經努力克制了。那股想要把這個基地毀滅的惡意,卻越發的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