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初,賈蓉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就見碧漪紅著眼,坐在他床邊。
“怎不再睡會?”賈蓉將碧漪纖手握住,把玩著,開口道。
“我把爺要帶去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早膳也讓碧漣去端了,來福這會就在府門口侯著呢。”碧漪手被賈蓉握著,有些羞,低著頭,臉微紅著,嘴里喃喃道。
賈蓉看著碧漪的模樣,心里一蕩,手臂用力,一下將碧漪拉上了床。
“爺……不行……”
……
辰時末,賈蓉換了身干凈貴氣的行頭,坐上馬車,來福將車趕著,朝國子監走去。
馬車里,賈蓉還在回味剛才。許是想到他要離開很久,碧漪倒真放開了,除了嘴上說著不要,其他都是依著賈蓉,竟真讓他嘗到了胭脂的味道。
賈蓉哪里有經驗,前世也是初哥一個。理論知識尚可,實操經驗不足。但有些東西是能無師自通的。
一想到他走時,碧漪渾身發燙的樣子,賈蓉就忍不住發出嘿嘿的浪笑,并在心里狠狠告誡自己,為了這樣的幸福生活,自己必須得在這個世界,站穩。
國子監在皇城西側,是由乾元帝下旨敕造而成,占地約五十畝,分文事院和武院兩部。
來福趕著馬車來到國子監正門一側,賈蓉下了車,手里拿著這個時代的入學憑證,一張寫有他姓名、年紀、家世、因何入學的名錄。
將名錄給門吏看了,賈蓉才能進去。當然,也只是進門,他還需去見見國子監祭酒李守中。
來福看著車,在門口等著,賈蓉被門吏領著進了監里。走了不知多少步,過了三四道門檻,賈蓉終于見到了李守中。
四十歲出頭,戴著烏紗帽,穿著身圓領緋色繡云雁補子的官服,人很消瘦,頜下蓄著須,眼神明且亮,站在院里,像棵直挺挺的竹子。
賈蓉上前行禮,開口道:“后學末進賈蓉見過國子監祭酒。”
“嗯。”李守中看了賈蓉一眼,點了點頭,伸手取過門吏遞過去的名錄,看了看,開口對賈蓉說道:“進屋說話。”
賈蓉心想,莫不是要說些私事。
進了屋,李守中已坐在主位上了,賈蓉上前站立在一側,等著李守中開口。
“論關系,你算是我的侄孫,但這是在國子監,不論私情。你剛才做的很好,有禮。”
李守中吃了口茶,又問道:“如今學了哪些書?”
“回祭酒,學生只粗讀了四書五經。”賈蓉恭敬地回道。
“嗯。”李守中又點了點頭,開口道:“四書五經若是完全讀透,考取個舉人的名頭,是完完全全夠了的。”說完,從一旁案上取下一冊子,翻開,看了看,又說道:“既如此,你以后便入乙辰班,房舍順次序住即可。”
賈蓉聽完了李守中的安排,恭敬點頭,開口稱是,也不離開,等著李守中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李守中又吃了口茶后,揮手讓門吏出去,然后開口道:“你珠大嬸子如何?”
賈蓉回道:“自從我珠大叔歿后,嬸嬸在府中撫養幼子,深居簡出,孝敬公婆,府里無人不稱其禮也。”
“嗯。”李守中點了點頭,開口道:“好,我不求她如何,只求她知禮便好。你且去吧。”
“是。”
行了禮,賈蓉離開了李守中處,重新走到國子監門口。來福還在那等著,門吏見賈蓉出來,打開一旁側門,來福趕著車,進了國子監。
一路上門吏指路,馬車轉了三四圈,這才到了賈蓉以后要住的地方。
到了地方,門吏跳下車,將賈蓉迎了下來,諂媚道:“嘿嘿。好叫公子爺知道,這處是整個國子監里,最好的房舍。獨立,幽靜,有小院還有湖水。本是甲子班的舉人老爺們才能住的。”
“不過今年甲子班生員不夠,這處便空了幾間,前些日子,來了個江西的窮秀才。那秀才老母病重,他竟背著老母入學讀書。被祭酒大人知道了,稱其孝順,便把他安排在這里。如此,這規矩也就破了。我想,公子爺也是貴人,自然不能去擠那些小院,住這里才是。”
賈蓉下車看了看環境,確實不錯,便開口道:“來福,放賞,大的。”
來福從懷里取出一錠足五兩的官銀遞給那門吏,門吏笑的臉都歪了,口中連連道:“哎呦,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等到賈蓉選好了要住的屋,門吏又和來福一起,把賈蓉墊的褥子、蓋的被子、日常行頭、文房用具一一搬下車,抬進屋里。
等一切收拾順當,門吏又說道:“公子爺,那我就走了,預祝您在這住的順心。國子監門口有茶攤,你莫讓你這長隨回府,就在門外侯著。你這長隨我也認得了,以后若是想要些什么吃食用具,開口吩咐便是,我自出去找他。”說完,對著賈蓉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賈蓉聞言,發現也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便讓來福駕車和門吏一同離開了。
……
自己的讀書生涯就這般開始了。
賈蓉有些興奮,在屋里站了會,又在院里轉了轉,定不下心,索性便拿了本《大學》就朝講經堂那邊走去。
在國子監中讀書,與后世讀大學頗有些類似。像賈蓉,他雖被編入乙辰班,但那只屬于入編班級,若是想要讀書,還得自己去專門的地方,聽先生博士講學。講經堂便是這樣一處所在,分五六個大講室,每個講室有不同的講師,講的內容或相同或不同。
賈蓉到了講經堂,轉悠了兩圈,最后選了個人數較少,堂上講師正在講《大學》的講室,走了進去。
……
齊勤,字書山,山東人,乾寧二十四年的三甲進士。為人清高,最厭惡經濟富貴。常年頭戴布冠,腳蹬草鞋,穿著身洗的掉色的粗布長衫。
當賈蓉進入講堂,看見堂上人這個形象時,嘴角一陣抽搐,心里大呼自己是見了鬼了,怎么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