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頭山精神病院位于南江市北部城郊雞頭山，押送九位疑是精神病患者的三輛警車花費了半個多小時抵達精神病院門口。

　　橘黃色的落日余暉下，嶄新的警車染上一層老舊的色彩，就像家中泛黃的日歷一頁頁翻過去，提醒著人們要珍惜時間，珍惜當下。

　　首輛警車車門打開，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當先跨出，而后是另一只。

　　皮鞋的主人吳世羽身披黃昏的霞光，看著周遭一如昨年的景象，心中感慨萬千。

　　“精神病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去年他管轄的區域發生一起特大連環殺人案，殺人犯有精神分裂的跡象，也是他押送來雞頭山檢測的。

　　他作為局長，大可不必親自押送，不過精神病院的院長肖克是他老同學，關系匪淺，探望一番老同學也是一個原因。

　　他們的到來已提前通知精神病院。

　　“老吳，千盼萬盼，可把你盼來了。”在門口迎接的肖克微笑著上前和他握手。

　　“盼我得精神病嗎？”吳世羽沒好氣道。

　　“瞧你說的話，我知道你們做警察的辦案壓力大，經常作息不規律，所以運用反諷的語法刺激你要注意休息，放松自己，免得把自己搞得精神奔潰，你怎么不能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呢？”肖克失望道。

　　“承蒙關心，我會好好休息的。”吳世羽重重地拍著肖克的肩膀。

　　玄天宗一干人從車上下來，看到門頭上‘雞頭山精神病院’七個燙金大字默然無語。

　　玄天界無精神病之說，但以他們超凡脫俗的靈智卻猜得出這是什么意思。

　　敢情這些見識短淺的螻蟻把自己當作瘋子了！

　　有趣的幻境！

　　處于失戀痛苦中的王恩也來了這里，然后跟隨一群人一同走進了精神病院大門。

　　肖克為展示一下他近一年的治療成果，將全院可聽指揮的精神病患者集中在大院里等待他們。

　　“啪啪啪……”

　　肖克手伸起，面容肅穆的精神病人們一陣熱烈地鼓掌。

　　手伸下，掌聲立即停止。

　　極其熟悉的場景，吳世羽回憶起去年來時的景況，就是這樣的，當時他還鼓掌了，一個精神病人沖上來就給了他一耳光。

　　“你還鼓掌，你不想吃宣甜粽了？你沒看到院長手都放下了么？”

　　這一耳光把他打得頭暈目眩，丟盡了臉面。

　　后來他回想起來，明白這是肖克使的小手段。

　　呵呵，還來，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第二次。

　　這次我不鼓掌！

　　他面帶微笑地對著一群精神病人點點頭。

　　還是那個精神病人，跟個猴似的，防不勝防，一大嘴巴子拍在吳世羽臉上。

　　“你不想吃宣甜粽了！院長都說了不準嬉皮笑臉，你還笑。”

　　“快，把他抓回去，用電擊。”肖克故作焦急地指揮護工。

　　吳世羽臉上火辣辣的，多年以來修養出來的氣度瞬間沒了，他憤怒道：

　　“肖克，下次再給我搞這一套我端了你的精神病院。”

　　肖克不把他的憤怒當回事，笑呵呵地道：“老吳，消消氣，我保證下次不讓他們出來。”

　　在場的警察們強忍著笑容，生怕惹惱局長以后被穿小鞋，玄天宗之人和王恩就沒這覺悟了。

　　“哈哈……”他們放聲大笑起來。

　　夕陽下的歡聲笑語格外溫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吳世羽破壞了它。

　　“不許笑！”吳世羽喝道。

　　“哈哈……”

　　玄天宗的人又怎么會聽他的呢，至于王恩，他又沒犯法，憑什么不能笑。

　　笑犯法嗎？

　　“給我捂住他們的嘴！”吳世羽感覺自己警察局長的威嚴受到了深深地冒犯，他氣不可耐，忙令警員動手。

　　“哎呀，他舔我的手！”捂住冷無情的警員驚嚇地松開手。

　　“嘿嘿。”冷無情舔了舔嘴唇，換上了一副邪惡的面孔。

　　“此子品性不端，有辱門風，如何成得了我玄天宗弟子。”不忍直視的太玄道長盤算著破除幻境后找個理由將他逐出宗門。

　　嗯，就是左腳先踏出宗門。

　　王恩以為自己已經夠變態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變態。

　　不行，我不能弱后！

　　他也舔了一下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

　　“哎呀，我也被舔了！”捂住他的人撒手跳開。

　　“桀桀桀……”王恩換上了比冷無情更加邪惡的笑容。

　　歪嘴！

　　“此子氣質獨特，做出如此粗鄙下流之事竟無絲毫猥瑣之感，這莫非是赤子之心？”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太玄道長的評語大相徑庭。

　　馳名雙標。

　　這小子是有什么大病么？人家精神病舔就算了，你一個正常人舔什么？還桀桀桀，你當在小說里啊！

　　吳世羽一陣頭大，忽然覺得王恩也有可能是個精神病。

　　“自由活動。”肖克這時宣布。

　　肅穆的精神病人隨即歡呼雀躍地釋放出內心壓抑許久的躁動。

　　“劍來。”

　　一個目測200斤的大胖子高呼一聲，然后從褲腰帶里抽出皮搋子，丟在地上踩上去并扭動肥碩的腰肢，豪氣干云道：

　　“御劍乘風去，除魔天地間。”

　　玄天宗執修煉界牛耳，劍道自是猖狂，劍來之語耳熟能詳，門下弟子一聲“劍來”，可集天下百萬名劍，鋪天蓋地，無所不催。

　　就是這么一個氣勢非凡的話在這如同兒戲一般，驚掉玄天宗眾人的下巴。

　　劍道之恥啊！

　　他們不禁猜測那胖子腳下踩的是什么玩意。

　　在胖子身旁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男人，頂著一雙嚴重的黑眼圈，仿佛是縱欲過度一般。

　　男子愣愣地走上前，掏出一根茄子指著吳世羽，滿是唏噓道：“對不起，我是警察。”

　　吳世羽黑著臉奪過他的茄子，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

　　勞資踩爛你的茄子，叫你對不起，叫你做警察！

　　男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癱坐于地：“你賠我手槍，你賠我手槍……”

　　“護工，把他拖走，用電擊。”肖克修長的手指抵在眼鏡中梁上，冷漠地吩咐道。

　　王恩這個方向，鏡片光影斑駁，看不見他那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