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講到孫悟空被天庭征為弼馬溫的時候，祁歡已經不想講了，一直說話還是會累的。

　　祁歡在心里罵了系統一聲，真是好的身體機能不給她，壞的都給她留著，會累，會痛會受傷……

　　“今天就講到這里，你必須睡覺了，閉上你的眼睛。”祁歡不由分說地把手蓋在姬慕白眼睛上，示意他閉眼。

　　姬慕白臉上覆上一片溫熱，他眨眨眼，纖長的睫毛輕輕掃過祁歡的掌心，搞得她發癢。

　　“姐姐，孫悟空那么厲害，為什么要去天庭做一個小小的弼馬溫呢？”姬慕白閉上眼睛問道。

　　祁歡想也不想就回答：“因為他見識的太少，被天庭騙了，以為弼馬溫是個什么厲害的官兒，所以，你明白讀書的重要性了嗎？”

　　“我知道，姐姐，我見識不少的。”姬慕白是有點小傲氣在身上的，他不想被祁歡看扁了。

　　祁歡笑：“你才十五歲，能見過多少？世界這么大，你可有都去看過？你走出過這個皇宮嗎？”

　　姬慕白反駁：“我去過京城的，京城的每一處地方我都去過的。”

　　“好好好，你見識廣，快睡吧。”祁歡知道和小孩子爭辯是沒完沒了的，尤其是和一個小瘋子。

　　這一夜，姬慕白沒有放開祁歡的手，祁歡也沒有離開，左右她也睡不著，就這么一直陪在姬慕白身邊。

　　【他沒有睡著。】

　　“還用你說。”

　　祁歡自然知道姬慕白不會放心睡去，在吃人的皇宮長大，他哪敢安心的睡覺，每一夜都得留神。

　　她握著姬慕白的手，兩人的溫度逐漸一樣，祁歡掃過姬慕白的眉眼，青澀還略帶稚氣的少年，心里比九十多的老頭子還會藏事兒。

　　人的成熟果然不是看年紀，而是看閱歷的。

　　閉著眼裝睡的姬慕白乖巧無害，就像正常的普通少年一樣，誰能想到他醒來就是個殺人利器，以后還是個暴君呢。

　　這小孩當皇帝，殘忍無道，剝削百姓，專權自恣，因為他過去的悲慘童年，他不喜歡各種節日，便下令不許全國百姓過節，也不許百姓舉辦些熱鬧歡樂的活動。

　　在他的統治下，百姓苦不堪言，一個國家沒有歡聲笑語，這個國家死氣沉沉。

　　【祁歡，我給你科普一下這個世界吧。】

　　502在祁歡身上看見了希望，她還是在姬慕白身邊第一個挺過一天的人。

　　之前的所有贖罪者在第一次與姬慕白接觸時都會被他毫無征兆地殺死，那些贖罪者重開了很多次才勉強活得久了點。

　　【這個世界與你的家鄉相當于平行世界，你家在藍星，這里在相隔藍星五億光年的世界，這個世界與藍星差距很大，但類似于你們那里描述的修仙界。】

　　【萬年前，這里被小行星撞擊，靈氣上升，魔氣下降，將這里分為三層，上層修仙界，中間是人界，下層是妖魔界。人界主要分為三大塊，北邊是寒洲雪國，南邊是海國，中間就是你們所在的中洲大越。】

　　【祁歡，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這里的每個人每個花草樹木都是真實的，是生命。和你的家鄉一樣，姬慕白今后會成為暴君，統一人界，在之后他得到破天門的辦法就會打上修仙界，他的病態讓他毀了這個世界。】

　　【一整個世界的生靈因為他覆滅，你知道給我們轉生組織加了多少工作量嗎！我差點過勞死，但還是處理不完這些亡靈，組織老大沒辦法，用了很多能量撕開時空裂縫，讓你們這些低級靈魂來贖罪，希望你們可以拯救一些生靈，將功補過。】

　　“說白了我不就是廉價勞動力。”祁歡一語中的。

　　502汗顏：【別把我們當萬惡資本家嘛，我們也是為了世界，祁歡，你這可是在拯救世界啊！】

　　“我做不到。”祁歡搖頭。

　　她不過是個大二的女學生，沒有很多閱歷，也不太懂人情世故，說白了，她還是個媽寶女，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每天還都在為大作業PPT和論文煩惱發愁的普通人。

　　祁歡不明白，這么難的事情為什么落在她頭上。

　　【拯救一個世界萬千生靈的大功德你敢想象嗎？往最小了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聽起來，足以讓人心動，只是……之前你怎么不告訴我呢？”祁歡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

　　【我也有私心。】502的聲音第一次如此失落沉悶。

　　“看來你不想說，我也不在乎，因為我還是不改主意，我不會變，不會為了救贖他委屈自己，即便你把萬千生靈都壓在我頭上。”

　　“這些生靈的悲劇并非我造成的，我不會愧疚，不會被你綁架，我也是生靈，我和他們還有你們都是平等的。”

　　“但是我在規則里，所以我認同你們的規則，遵守規則，投胎名額有限，我等級低不夠善良，要贖罪。只是我依然是個獨立的個體，我怎么贖罪輪不到你插手，指點可以，但指指點點不可以。”

　　少女語氣沉著冷靜，她思考了一天，死亡帶給她的感觸很多，但她依然是她，她祁歡生在紅旗下，有著正確的三觀，獨立的人格。

　　502很認真地聽著祁歡的一字一句，內心震撼不已。

　　原來搞笑女認真的時候這么有魅力。

　　【對不起，我先為我之前的說辭向你道歉，其次我理解并尊重你的想法做法，接下來，我會在你需要我幫助的時候出現，不會隨意插手你的決定。】

　　兩人聊了很久，窗外旭日東升，一道陽光透過裂縫落入房間，少女的側顏被金色的光輝籠罩。

　　這一刻，502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些機緣，他這時總算明白為什么組織會挑選這個不滿二十的小孩來完成這個地獄級別的任務了。

　　有些人生來就是光。

　　即便是搞笑女，也可以是光。

　　祁歡是個很有自己堅持的人，502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靈魂了。

　　【但是，該販的劍我還是會販的。】

　　“……栓Q。”祁歡嘴角一抽。

　　【姬慕白醒了。】

　　祁歡側目看著少年逐漸睜開眼睛，她開口：“小孩兒，雨停了，今日是個晴天。”

　　姬慕白甩開祁歡的手，他猛地坐起來神色里有一絲慌張。他昨晚居然睡著了，在一個陌生女子身邊不設防地睡著了。

　　對于姬慕白來說，這是一個危險到足以丟了命的征兆，也許他現在就該把祁歡殺死，以除后患。

　　少年身上的殺意未加掩飾，祁歡看了眼自己的手，少年暴君還真是喜怒無常。

　　她故作委屈：“抱著姐姐的手睡了一夜，醒來就直接甩開了，小孩兒真是現實，沒用了就不要了。”

　　聽見祁歡的稱呼，姬慕白一怔，他想起昨夜自己準備掐死祁歡的時候，那個女子一點兒也不怕死，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怕死，她為什么不怕？

　　這個本就沒有清晰面貌的少女在姬慕白心里又蒙上了層層神秘的面紗，他的殺欲瞬間被好奇心取代。

　　年少無知的姬慕白自認見識過許多，卻仍不知，大多數愛情皆是由好奇心而起。

　　就像一開始，姬慕白只是好奇祁歡為何不怕死，為何會說出那些奇怪的話。

　　而后，對于祁歡，不只是好奇心，而是他的一整顆心。

　　*

　　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祁歡站在院子里伸了個氛圍感懶腰，雖然她沒睡覺但儀式感要到位。

　　想到自己看過的那些宮斗劇以及小說，祁歡合理并大膽猜測昨夜定是個殺人夜，雨水洗刷了滿是鮮血的青石板，遮蓋罪惡的痕跡。

　　“小孩兒，你能自己穿衣服嗎？要不要姐姐幫忙啊？”

　　祁歡轉身對著面前緊閉的房門喊了一句，今早姬慕白醒來的時候，中衣不慎散開露出少年精壯白皙的胸膛，祁歡當時眼睛就看直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讓那兩個小太監把窗戶修好了，不然她還可以大飽眼福一頓。

　　【色胚！】

　　祁歡反駁：“食色性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欣賞每個帥哥的曼妙身材，我有錯嗎？”

　　【你就是饞人家身子。】

　　“此言差矣，那是弟弟，我不吃年下，這是我的原則。”祁歡搖搖頭，她絕對不會和未成年人亂來的。

　　502懶得和祁歡爭辯，他默默記下小本子等待著打臉祁歡。

　　“姐姐。”

　　眼前的房門打開，少年清越的聲音落入耳中，那清瘦的身影也映入眼簾。

　　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真不錯，祁歡暗道這個便宜弟弟品質高，她上前摸了下姬慕白的衣衫隨即皺了下眉頭。

　　這個倒霉少年暴君，住不好穿不好吃不好。

　　望著姬慕白過于瘦削的面龐，祁歡決定一定要把伙食提上去，給小孩兒養些肉出來，白白嫩嫩的才好看嘛。

　　“姐姐？”

　　祁歡的手捏著少年臉上不多的一點軟肉，她還在嫌棄手感不好思考怎么搞點吃的來，姬慕白疑惑的聲音讓祁歡訕訕地收回手。

　　“咳咳，臉色不錯，我去準備早飯，你就在院子里隨便轉轉，注意安全。”

　　少女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姬慕白收起單純可憐的神色，他眸色一沉嘴角勾著一抹冷笑，語氣恰似寒冰：“出來。”

　　“主子。”唐貍自暗處悄然出現。

　　不等姬慕白發問，唐貍跪在地上回稟：“皇后那邊的人都被我們處理干凈替換掉了，兩年內主子的人必會攻破占領鳳軍。”

　　“很好，兩年后讓母后為我的眼睛陪葬。”姬慕白撫上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