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要炸了。”
在這么一場信息密度爆炸的會談之后,科爾黛斯真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大腦層面的疲乏。
這半個月以來,從維爾京和博希蒙德作為不速之客來到斯維爾德作為開始,科爾黛斯一直在被迫接納著來自各方的訊息情報,其中關于世界本源的討論和實驗,讓她不斷推翻自己的世界觀,再艱難重建。
作為拉摩西學派最后的末裔,學派求知的精神確實在這一代被發揚光大。但這,也有點太大了。
“領先于時代的知識不是恩賜,是詛咒。師姐,你現在體會到了。”
周培毅笑了笑,在圖書館的辦公室熟練找到了好茶葉,給自己泡上紅茶。
科爾黛斯扶著額頭,在辦公桌上把面前的文件,用手臂推到一邊,還在不斷消化著最近這些天的訊息。
“你來給我捋一捋,我還是沒太想明白。”她對周培毅說,“我們在這里聚起來的這些人,都要進入星門,對吧?”
“對,進入星門的人選是神子、騎士王與十二騎士。”周培毅坐到沙發上。
“那我們那個敵人呢?圣城的監察官,他要以什么身份進入星門?”
“他是十二代神子,一直有進入星門的資格。”周培毅答道,“但上一次召喚的時候,他犯了不少錯誤,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什么錯誤?”
周培毅回答說:“他為了獨占星門之后的榮光,在客星出現的時候,突襲了神教騎士團的領地,殺死了大部分能和他一起登上星門的人。只有他一個人登上了星宮,自然只能失敗而歸。他逃避了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你說的那個責任,就是補完星宮,對吧?”科爾黛斯繼續問。
“是,星宮補完,需要神子的骨與血。”周培毅答道,“神子要奉獻自己的肉身,保留自己的意識,作為星宮的陽極,也就是骨架。騎士王需要獻祭自己的性命,成為星宮的陰極,也就是土壤。其他騎士團成員則成為星宮的其他組分,其中,讖語對應的騎士可以代替其他人,發揮最大的作用,也會成為這座星宮開啟大門的鑰匙。”
“所以那貨在不知道自己責任的情況下,把神教騎士團的所有人都干掉,獨自上了星宮,然后才發現自己也是個人樁?”科爾黛斯揚起眉毛,“然后他心態崩了,跑了?”
師姐的這些描述,實在有些好笑,周培毅忍俊不禁。
憋住了笑之后,他點頭回答說:“是,不過他的那些奇怪舉動,不是不能理解。十一代的神子和騎士團,也就是亞格親歷的那個時代,在星門后面出了意外,不僅沒有完成星宮補全,也沒有把有關星宮的知識傳承給十二代。
“而十二代,一直在學習古代盧波的星相學,尤其是黃道和十二這些數字,讓他覺得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他的時代就是最后終結歷史的時代。所以他會有天命所歸的傲慢,當然也會有面對現實之后的逃避。”
科爾黛斯搖頭:“十二星宮,十二星系,十二代神子,這些都沒有錯。他是擅自相信了自己就是最后的神子,要獨享幾千年來無數前輩留下的遺產,卻不愿意承擔自己的歷史責任,不僅是逃兵,還是懦夫。”
“他甚至還在成功回到凡塵俗世之后,脫粉回踩,要把所有有關古代盧波歷法、十二星宮的資料全部毀滅呢。”周培毅補充說。
“所以我們要戰勝的是,這么個東西。”科爾黛斯正色說。
“是,雖然我從人格上看不起他,但他的強大毋庸置疑。”周培毅還是無奈地說,“我現在打不過他。”
“戰勝敵人,又不是只有打贏這一條路。”
“師姐你說得對,但是打不贏,心里就會沒有底氣。”周培毅說。
“你以前誰都打不贏,我們還是能在夾縫里求生,在各大王國閃轉騰挪。”科爾黛斯說,“現在你打得贏很多人了,顧慮倒是多了起來嗎?”
“你說得對,我得多想想不需要打就能贏的辦法。”
“有頭緒嗎?”科爾黛斯問。
“還是有的。”周培毅答道,“對方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讓我和我弟弟,作為他和十二代騎士的替代品,去填充補完第十二座星宮。我們這一趟的最低目標,就是讓他不能如愿。”
“破壞容易建設難,我們應該有主動權。”
“是,而且我們這邊人更多。當然,這是表面上。”周培毅說,“亞格,瓦盧瓦,他們進入星門之后的目標一直沒有明說,他們的執念也不愿意示人。我不能判斷在星門之后,他們是敵是友。”
“雷哥蘭都也一樣。如果是夏洛特王妃進入星門,她說不定還需要你們照顧呢?登神的誘惑,大于一切凡塵俗世的權力。”
師姐說的沒錯,等到了星門之后,所有人的最高目標都會改變,他們都會想要成為神。
成為神的條件很簡單,只要十二座星宮完全補完,十二座星宮的大門完全打開,通往下一個階層的大門就會開啟。
神座就在那一層,坐上神座就會成為神。
即便不能登神,只是進入第二層,那種超越凡塵俗世的超脫,那種擺脫癡貪嗔的神性,也會讓這些人趨之若鶩。
如此一想,那些不需要作為執念,打開大門的神教騎士,可能有七八個人,他們都更愿意看著十二代神子與周培毅兄弟兩敗俱傷。
無論他們中的誰成為十二星宮的最后基石,都可以接受。最好是一場傾盡全力的大戰,讓三個人誰都沒有能力去對付剩下的人。這樣一來,那些看戲的神教騎士就能漁翁得利。
又要借助他們的力量去對抗十二代和他的幾個手下,又要想辦法提防他們,必要的時候還得消耗他們的實力。
周培毅現在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要炸了。
“還真復雜,到了星門之后,也許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周培毅無奈地說,“如果可以,我還是想帶更多自己人上去。”
“索菲亞,你非常信任她。”科爾黛斯會意。
“她想要保護雷婭,我也需要留一條后路。”周培毅聳聳肩,“我得承認,能她也卷進來,我是有些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