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八凡沉默,悄悄硬了,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兩道身影。
不退,不進!
兩人身著黑衣,身后墜著青色的披風,一位瞇瞇眼,一位面色嚴肅,不茍言笑。
吳八凡不言,對方也不說話。
雙方靜默,對視。
無形中,仿佛有一股氣場自那兩位黑衣人的身上激蕩而出,上位者的氣息壓向吳八凡。
然而,吳八凡面無改色,沾滿血跡的面龐一直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氣場,絲毫不弱下風。
半響,那瞇瞇眼深深的看了吳八凡一眼,笑道:“不錯,你就是吳八凡?”
沖我來的?
吳八凡更硬了。
但他依舊保持沉默。
瞇瞇眼大手一揮,冷冷的道:“跟我們走一趟。”
吳八凡依舊沉默。
不茍言笑那人眉頭微微一皺。
瞇瞇眼冷冷的道:“在我們的地盤殺了這么多人,還都是軍爺,這口鍋,我們可不背,跟我們走,拒捕以死罪處理。”
背鍋?
不是明威將軍的人?
拒捕以死罪處理?
衙門的人。
可絕對不是京兆府衙的,因為他們沒有這個權利。
……所以。
吳八凡的大腦高速的轉動著,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自帶上位者氣息,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眉頭不帶皺一下的。
而且這兩人……實力很強,卻沒有一點儒生的氣息。
……因此,吳八凡有了結論!
天師府!
只有三大勢力的人才可能有如此的氣魄,不是儒生,司天監的神仙們又不管這些瑣事。
……所以,只能是天師府的!
吳八凡看向兩位捉妖天師,平靜的道:“好,我跟你們走。”
“哦?!”
不茍言笑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瞇瞇眼則是有些驚訝。
就在這時,吳八凡平靜的開口:“只是……讓我跟你們走,暗中那個人不出來,不合適吧?”
嗯?!
兩個捉妖天師微微一愣,頗為震驚的看著吳八凡。
暗中,聶寧龍也是頗為驚愕,他是四錢天師,實力在道家四品,隱匿之道,尋常人絕對不可能發現。
而這小子,不過是三品……不對,十八歲的三品武夫,屬實天才,但,想要發現自己,幾乎不可能!
但眼下,他卻發現了。
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啪啪啪!”
聶寧龍雙手鼓掌緩緩的從巷子口走了過來,頗有深意的看著吳八凡,“我們又見面了。”
熟人!
那個四錢天師!
叫什么來著……聶寧龍!
這家伙正是小坑村屠村案的負責人。
吳八凡雙眼一亮,緩緩的走了上去,誠懇的遞上銀票:“小的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仰慕幾位大人為國為民,勞苦功高,奉上十兩銀子,請幾位大人勾欄聽個小曲,喝點茶。”
瞇瞇眼天師目光落在銀票上,一臉人畜無害的笑了笑:“天師府規矩森嚴,行賄受賄輕則杖責一百,重則流放,斬首。”
說著,他笑瞇瞇的看著吳八凡:“你是要害我們?”
吳八凡訕訕一笑,又從兜里掏出了五十兩銀票,不帶煙火氣的遞了上去。
瞇瞇眼天師笑了,頗有深意的看了吳八凡一眼,將一張銀票收進懷里,遞給不茍言笑那天師一張,隨后笑吟吟的將剩下的四十兩銀票遞給聶寧龍:“頭兒,這些你的,今晚去教坊司的錢有了。”
聶寧龍接過銀票,收入懷里,一臉平靜的看著吳八凡:“六十兩銀票換一命,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特么……拿了錢不辦事?狗屎!
吳八凡嘴角不由得一抽,很想上去一巴掌把這幾個不要臉的拍死,但他不敢!
打不過!
一對二都不一定有勝算,更何況還有一個四錢天師在!
毫無勝算。
吳八凡雖然狠,殺伐果斷,但他不會無腦的殺。
他看著聶寧龍,訕訕一笑:“諸位想必都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一趟,我就沒必要跟你們走了吧?”
瞇瞇眼看著吳八凡,笑吟吟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可死了這么多人,總要例行公事的走一趟,不然我們沒法交差不是?”
看著此人的笑臉,吳八凡心里不由得有些發毛。
“走吧,免受皮肉之苦!”不茍言笑那天師冷冷的開口。
聶寧龍直接朝前走去,絲毫沒有跟吳八凡熟絡的意思。
我尼瑪……
吳八凡心里有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但他心里絲毫不慌,平靜的跟著幾位捉妖天師而去。
穿過一條條長街,路過一個個鬧市,不久,幾人在一座威名赫赫的衙門停了下來。
這座衙門是五進五出的大院子,閣樓聳立,吳八凡跟著聶寧龍等人走了進去。
頓時,一陣寒意撲面而來!
瞇瞇眼饒有興致的看了吳八凡一眼,見后者始終面不改色,心里頗為驚訝。
這天師府雖然只是京兆分部,但天養之師,長期有強大的氣場鎮壓著,尋常人進入都會被鎮住。
想當年他初入天師府的時候差點被嚇尿了。
而這小子,竟然面不改色?
是個狠人!
不多久,吳八凡被帶進了一個小院子里。
瞇瞇眼停在院門口,笑道:“小子,進去吧!自求多福咯!”
說完,他與不茍言笑的那天師直接拍屁股走人。
我尼瑪……
不是說好例行公事嗎?
吳八凡心里想罵人,坑老子錢,不辦事的,不是人,是真的狗。
據說,進入天師府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能站著走出來的。
尋常人進入天師府,十死無生!
這里的刑具可不是京兆府衙,刑部可以相提并論的。
殺了那么多軍爺,我不會要坐木驢了吧?
吳八凡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刑訊室,屋內擺著形形色色的刑具,光是木驢的款式就有十多樣,不帶重復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條桌。
桌后面坐著兩個人!
一身青綠飛魚服,桌上放著繡春刀,兩人腰間都別著四枚銅錢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四錢天師!
一個聶寧龍,另外一個吳八凡不認識。
“你就是吳八凡?”那陌生的四錢天師饒有興致的看著吳八凡。
“是……”吳八凡道。
“十八歲的三品武夫,嘖嘖,真是人才啊!”那人臉上是毫無掩飾的驚愕之色,“老聶,這樣的天才斬首了有點可惜啊!”
“粗鄙武夫而已,沒啥可惜的!”聶寧龍冷冷的道。
“也是!”
吳八凡一臉平靜的看著這兩位四錢天師一唱一和。
少許,兩人目光銳利的審視著吳八凡。
那陌生的四錢天師心里微微一驚,沉聲道:“你可認罪?”
“草民聽不懂!”吳八凡道。
“王茂之跟三個家丁是不是你殺的。”
果然!
為了這事!
吳八凡如實回答:“是!”
“在刑部大牢你是不是殺了王國信!”
“是!”
對方既然能問出這些,自然是知道了內情,沒必要否認。
“你知道明威將軍要置你于死地嗎?”
“想到了,有煙火氣的人都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殺了二十幾個軍爺跟昭信校尉王國立?”
“不完全是!”吳八凡絲毫不慌,甚至表現得無比的淡定。
兩位四錢天師像是一眼,似乎有些詫異。
這小子,知無不言,難道是慌了。
可他一臉淡定的表情分明沒有任何的慌張,難道……
他們當了這么久的天師,還從未見過有人在天師府的刑訊室能如此的淡定。
這小子,怕不是人吧?
吳八凡面色平靜,對方越是問,吳八凡越知道自己沒事,相反,有事的是王家,是明威將軍。
畢竟……
在知道了這些事后,如果天師府要問罪的話,何須在刑訊多此一舉?
他吳八凡,他們吳家早就GG了。
……所以,這是考驗。
至于為何考驗他,吳八凡沒有想明白。
吳八凡一臉平靜的看著兩個四錢天師,淡淡的反問道:“人若要殺你,為了自保,正當防衛,反殺對方,可有罪?”
正當防衛?
兩位四錢天師愣住了。
吳八凡繼續反問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家通敵賣國,身為大慶子民,人人得而誅之,賊人想殺我,想滅我吳家,想害我大慶,我反殺之,可有罪?”
“若有!我吳八凡,愿死,也將斬賊人!”
“我大慶,豈容通敵賣國者染指!”
“大丈夫當戴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我雖一介草民,卻與賊人誓不兩立!”
吳八凡平靜的說著,擲地有聲!
兩位四錢天師都怔住了,怔怔的看著吳八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如同雷轟電掣一般,全身麻木。
好一個正當防衛!
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好一個與賊人誓不兩立!
兩位四錢天師都沉浸在了吳八凡的豪言壯語里,半響才回過神來,那陌生的天師挑了挑眉,與聶寧龍對視一眼,兩人露出了笑容。
“好!好氣魄!”聶寧龍笑道:“剛才是為了試探你,若是在大刑面前,在威壓面前被摧垮了心智,那么迎接你將是真正的制裁!”
頓了頓,聶寧龍嘴角微微上揚:“而現在,迎接你的將是天師府的邀請。”
“好一個大丈夫當戴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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