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當晚，清陽湖有一老婦欲跳湖自盡的事，在第二日便傳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

　　三年前戚家公子戚梓楊殺害農女的事又被百姓提及，時隔三年，戚家和屈監察官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其實對于當年的事，百姓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可礙于監察司和東宮，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上京世家權貴那么多，沒一家愿意出面幫老婦人討個公道，除了畏懼監察司和東宮外，還不都是想明哲保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世家權貴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又哪里來的膽子？就算是有這份心，也出不了這份力！

　　戚府里，戚母板起臉來瞪著跪在面前的戚梓楊，對這位兒子，她真的是又愛又恨！

　　當得知三年前戚梓楊是因為玷污屈白被農女撞見，而后殺人的真相，戚母氣得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娘——”戚梓楊挪了挪膝蓋，就被戚母怒斥了一聲，“你給我好好跪著！”

　　戚梓楊只得跪好，不耐煩地聽戚母訓斥，“你到底瞞了我們多少事啊！”

　　三年前，她只以為戚梓楊是因為對農女見色起意，所以才失手殺了人，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檔子事。

　　戚梓楊想說沒有，戚母這回可不信他鬼話，又追問了幾次，戚梓楊才吞吞吐吐說了自己把屈尚德的女兒屈白搞大肚子的事。

　　“你——你——”戚母聽到此，伸手就要去打戚梓楊，可看著戚梓楊委屈的臉時，最終還是下不去手。

　　事已至此，她再怎么責罵也于事無補，眼下最要緊的是怎么才能把這件事壓下去。

　　思來想去，戚母還是決定暫時不打算讓戚梓楊露面。

　　至于解決之法，她想跟那個人談談。

　　……

　　平與歡上街給紅映買吃食，路過戚府時就瞧見太子妃出了戚府，此人這會兒來戚府，想來也是因著戚梓楊那檔子事。

　　不過她有預感，戚梓楊應該很快就要為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原著中，女主任歲宜會說通屈白讓她出面作證三年前戚梓楊玷污自己的事。

　　屈尚德也會因護女心切，跟太子妃反目，一舉扳倒戚梓楊。

　　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才行至添香館門外，就聽得館內傳出一陣喧嚷聲，平與歡心里莫名的有些惶恐，趕緊加快了腳步往里走。

　　館內一樓大廳里圍著不少客人，皆是仰頭而望，順著客人的視線看去，只見二樓走廊的護欄木桿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

　　那女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樓下的眾人，見著平與歡進來時，臉上才擠出一絲蒼白無力的笑容，“平小姐，謝謝你。”

　　說罷，便從欄桿上縱身一跳。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紛紛閉起了雙目，可卻遲遲沒有聽到有人落地的聲音。

　　紅映只覺得在自己快要落地那一刻，有一道黑影從她身前一閃而過，隨之便被一雙強有力的雙臂緊緊抱在了懷里。

　　很快，她的雙腳便落了地，睜眼之時才看清救她的是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看清男子的面容時，紅映才想起那天在木屋時，她見過此人。

　　“不好意思，冒犯了。”聶影從紅映腰間抽出手臂，往后退了退。

　　平與歡臨出添香館時就叫他好好看著紅映，說是別讓紅映有生命危險，他也只是照做了而已。

　　平與歡跟他說，只要他能照看好紅映，她就會告訴他關于他過去的一切。

　　這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紅映跳樓一事引起館內客人不滿，非要向館主納蘭無愧討個說法。

　　很快，一身灰裳的納蘭無愧便從房中走出，臉色不是很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環視了一圈樓下，納蘭無愧悠悠開口說了兩句。

　　大致意思就是說對于方才紅映跳樓驚擾客人之事深感抱歉，為了彌補客人，添香館不會向客人收取今日的入館費用。

　　客人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二樓的灰裳男子，也不知為何他們總覺得這位館住近段時間變了許多。

　　具體說不上來是哪里變了，可就是覺得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以前的納蘭無愧可是從不會親自出面管這些瑣事的，況且就算是他出面了，最后吃虧的也絕對是客人。

　　客人正對納蘭無愧的說法將信將疑時，又聽到了添香館要閉館的消息。

　　“什么？明日添香館就要閉館了？這是為什么？”有客人無比震驚道。

　　不明真相的客人在驚訝之際，又覺得十分惋惜。畢竟添香館一關，他們以后在上京就再也找不到這么好玩又有趣的地了。

　　添香館雖是掛著青樓的牌子，可做的卻不止是青樓的生意，更是可供買賣情報的交易場所。

　　這些客人中有多少是抱著交換情報的目的來添香館的，就有多少不舍之情。

　　無論客人怎么談論，納蘭無愧已經做好了明日要閉館的決定，這份決定，無人能使其更改。

　　平與歡挽著紅映回了房中，又苦口婆心勸說了幾句，紅映卻只是冷著臉，一聲不吭。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錯不在你——”平與歡耐心道，“該為此付出代價的人也不是你。”

　　紅映依舊面無表情，“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可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才能讓那些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

　　在這上京，她無權無勢，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奴婢，欺負她的人是上京的世家公子，就算她賠上自己的性命也傷不了那些人分毫。

　　與其日后被人指指點點的過日子，倒不如死了的干凈！

　　從紅映的話語中，平與歡聽出了她面對權貴的無可奈何，若戚梓楊只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說不定紅映也不會有如此想法。

　　可惜戚梓楊的身份太不一般了。

　　像戚家這樣的皇親國戚，別說是紅映一個奴婢了，就是其他世家子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思來想去，平與歡決定再試一次，“這樣如何，我再跟你打個賭。”

　　“如果我輸了，我便不再管你死活，如果我贏了，你這條命歸我，如何？”

　　紅映沒說話。這些對于她來說，沒什么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