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登萊軍繪制的地圖,和劉珽思考差不多,通過深河地區之后整個行軍路線趨于平坦,但是道路上的分叉和岔口越來越多,為了保證行軍路線的正確,劉珽不得不依靠著這幾個趕來報信的杜松傳令兵。
劉珽大軍浩浩蕩蕩,通過富察之野時,姍姍來遲的登萊軍偵察兵通知劉珽正確的行軍路線,此時大軍依舊正在前行,監軍康應乾表示登萊軍已經勘察過了路線保證正確,現在登萊軍的偵察兵匯報的路線與杜松通信兵的路線相左,此時領兵大將與監軍的分歧開始出現,因為杜松的通信兵帶來了杜松的印信,讓劉珽深以為然確定杜松的通信兵嶺的道路是正確的,但是康應乾表示杜松的通信并提供的路線并不完全安全,既然杜松的信使,并可以到來這里,那說明女真人有可能是將杜松的通訊兵放出來,引誘自己進入陷阱,畢竟對于整個赫圖阿拉地區,女真人對于道路情況,要比自己這支軍隊清晰的多。
劉珽不想與監軍康應乾多做糾察,獨斷下令要求沿著杜松的通信兵指明的道路繼續前進。并且又重申了一遍軍令不得拖延,康應乾再三詢問登萊軍的偵察兵,偵察兵表示自己指明的道路絕對正確。但此時主將已經決定了路線即使自己身為監軍也沒辦法進行任何否定。隨后康應乾表示自己靠后行動作為策應。
劉珽的決定徹底終結了這支軍隊的命運,進入叉口路不到兩里地,劉珽先頭騎兵就發現了數百列陣以待的女真騎兵,女真騎兵也確實悍勇,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面對劉珽的大軍卻絲毫不懼,他們縱馬狂奔,直接沖著劉珽的騎兵撞了過去,劉挺的騎兵,也算是久經戰陣,也是胯下一緊戰馬奔馳沖向女真隊列。雙方開始了馬上的對抗,很快女真人死傷五六十人,幾名悍勇的將領也被砍落馬下,女真將領陣亡,剩下的騎兵也就開始勒馬回頭向后撤退。
這一番殊死搏斗也讓劉珽確定了此條道路的正確性。但是此地左右岔口山林遍布,劉珽也怕被引入埋伏。于是派出先頭兵馬緊隨騎兵,繼續向前追擊大軍保持原地不動。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先頭追擊的騎兵就一股腦的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劉珽看到騎兵的表情就覺得大事不對,等騎兵靠近之后像劉珽表達了發生的情況,原來他們追擊出去之后發現遇到了女真人的攻擊,漫天遍地的女真人向著他們進行了沖擊,劉珽詢問騎兵有多少女真人,騎兵只是慌亂的說道,不清楚騎兵的數量,只是他們數量很多,劉珽生氣的拿出馬鞭一邊的抽到了那騎兵的臉上,隨后對身后的養子劉昭孫下令讓他帶領軍隊,馬上占領右側的崗并且建立防御。
而劉挺匆忙占領的山崗便是他的死地,劉珽的心情緊張倒是安排的還算清晰,他馬上命令信使通知身后策應的康應乾立刻守住岔路口,保證身后有退路。并且讓康應乾通知第二梯隊的朝鮮軍加快行軍速度。
但是女真人已經準備好了,沒有給劉珽留下任何喘息的時間,先頭部隊剛剛到達山崗,山崗的更高處一支女真騎兵便順著山勢沖擊下來。此時帶隊的劉昭孫立刻安排長矛盾牌防線,就這么短瞬的時間內一列薄薄的陣列變準備就緒,女真人如同潮水一樣,沖擊向面前的陣列,雙方開始殘酷的肉搏戰,劉昭孫趁著陣線還未破裂,急忙又建立起了一道盾陣,并且組織軍內的弓箭手對沖擊陣列的女真步兵射擊弓箭,川軍內為數不多的火槍兵也開始裝填射擊。自己帶著幾十親衛開始沿著盾陣四處奔走查漏補缺。
瞬間激烈的喊殺聲和火槍射擊的聲音,從山谷的深處傳來,康應乾發覺情況不對,隨后帶領大軍加緊行軍速度進入岔口,但一切都來不及了,正面追擊的女真人已經沖了出來,他們從西面夾擊在山崗上的劉珽軍隊,而康應乾帶領的4000浙兵大軍剛剛進入山崗,從身后那康應乾認為正確的道路口,奔出一支女真騎兵向著他們開始沖擊。康應乾立刻帶領護衛勒馬回頭,與剛剛沖出來的幾百女真騎兵廝殺,他的副將也沒有閑著將手中的浙兵開始列陣。一馬當先的康應乾剛剛沖出去,就看到了這幾百女真騎兵后那蔓延的女真大軍。就這么一愣神的時間,幾支弓箭朝著自己的面門射來。
面對從西面洶涌而來的女真大軍,劉珽懊惱不已,他一邊組織軍隊調整隊列防御西面得女真大軍,一邊將手頭現有的騎兵從側翼開始襲擾山崗上的女真軍隊,以圖盡快占領山崗,戰斗的焦點成了關于山崗好高處的爭奪戰。
此時時近中午,作為第二梯隊的朝鮮軍才在喬一琦得催促下剛剛離開深河,而此時山口的4000浙兵已經被女真人的騎兵沖垮了幾段防御。失去指揮的浙兵在山口內亂竄,康應乾不得不帶著身旁的親衛騎兵充當起救火隊員,不得不說浙兵深處大明富庶地區,他們的作戰能力雖然不如川軍,可是他們裝備的火器還是比川軍多的,此時軍中倉促架設的小口徑佛郎機炮起到了作用,他們開始對著女真人的重甲士兵發射炮彈,一時間山口處的火槍火炮聲回蕩,白色煙霧與遼東的白雪融為一體。
此時劉珽倉促組建起來的軍陣已經被沖垮數段,女真騎兵沖進川軍隊列,川軍還算勇猛,他們幾十人或者百人聚在一起拼命抵抗女真人的進攻。時不時有川軍被騎兵撞倒在地,也有女真騎兵被數支長矛推落馬下,不得不說先后支援給川軍的甲胄還是起了一些作用,很多甲胄抵擋了女真人的弓箭,可是習慣了輕甲或者無甲的川軍,在穿上甲胄后行動能力也有些遲鈍。但終究還是讓女真人吃了苦頭。
文官出身的康應乾也算是有文人風骨,他身著盔甲如同大神在火藥的白色煙霧中輾轉騰挪,不得不說薩爾滸之戰中軍官與士兵都是盡力了的。康應乾也沒有落了什么好處,身為現眼包的他也成了女真人射擊的目標,此時他的身上插上了六七根箭矢,得益于登萊軍送他的盔甲和鎖子甲讓箭矢只能插進去而傷不到他皮肉。
劉珽已經快要瘋了,他縱馬在軍中狂奔,身旁的親衛簇擁在他的聲旁,劉大刀的刀術也是一流接連將七八個女真人砍落馬下。劉昭孫努力組織陣列抵擋從山崗上沖下來的女真人。從山下向上進攻不論是冷兵器還是熱兵器都是困難的,尤其是在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左右兩翼沖擊山頭的騎兵發動的數輪進攻都被女真人的箭矢打退。整個局勢對于劉珽非常不利,而劉珽期待作為策應的監軍康應乾已經快要頂不住了,此時他的浙兵已經龜縮在一側山頭,女真人又分兵開始左右包抄,相比于劉珽對于山崗的爭奪,女真人對山頭的進攻更加激烈,而且目前來看僅剩下不足2000人的康應乾面對數萬女真人更加難以招架。
“我看參謀部的預計是對的,最晚到今天下午一點女真人就能吃掉劉珽的兵馬,順帶著包圍拖拖拉拉的朝鮮軍。”此時更遠處白色偽裝衣下拿著望遠鏡的偵查兵對身旁的兄弟說到,在他身后的山腳下是留守的同伴,而他們身邊是兩具已經僵硬的女真探子的尸體。
此時行軍的喬一琦終于是注意到了山路里的異常,隨后他馬上聯系登萊軍的董遇時,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通知董遇時,董遇時已經騎馬趕了過來,登萊軍的騎兵將康應乾軍陣被破,劉珽大軍被埋伏的情況傳達下來,此時身旁朝鮮主將姜弘立的臉色煞白,董遇時第一時間提議大軍快速前進支援康應乾。
但是喬一琦與姜弘立極力反對,并且要求軍隊就在富察河對面扎營建立防御陣地。姜弘立也不管董遇時的建議,直接要求朝鮮軍建立防御陣地。
此時董遇時無奈只能停下來,此時數名騎兵帶著一個重傷員靠近朝鮮軍陣地,來人不是別人董遇時也是見過的,此人便是浙軍副將黃宗周,他要求朝鮮監軍喬一琦馬上派兵增援,喬一琦表示戰況不清,怕女真人又設埋伏,出言拒絕朝鮮軍大軍增援,但是卻提議登萊軍能否派出騎兵增援,如果可以將外圍的康應乾接應出來。
董遇時可沒有猶豫,畢竟康應乾的官職擺在那里,自己必須安排兵馬救助,于是通知騎兵營前進。
騎兵行動快速,尤其是大軍走過后大雪已經無法阻礙騎兵沖擊。等騎兵營進入山口時,女真人僅僅留下不足3000人圍攻康應乾,登萊騎兵一陣沖鋒,一股腦的手雷開路,雪地讓手雷得爆炸效果減弱可是爆炸產生的動靜還是讓女真馬屁一驚,就這么短暫的時間,康應乾得親衛眼疾手快帶著康應乾隨著登萊軍撤出了女真包圍。
帶著康應乾剛回到朝鮮軍營,來不及多做休息,他馬上找到了喬一琦,上來就指責他們行軍太慢導致東路軍主將被圍,此時喬一琦也清楚了具體發生了什么,他也清楚了,馬林情況如何不清楚可是杜松可能是完了,而信了杜松印信的劉珽算是也完了。見喬一琦不說話,康應乾立刻對身旁的董遇時說到,登萊軍立刻隨自己前往救援劉珽,此時喬一琦開口說到,四路大軍可能就剩下自己這一路大軍,包圍劉珽可能就有5-6萬女真人,現在救援劉珽無意義了。現在只能盡快建立防線讓身后的深河守住,保證東路大軍有所退路。同時作為朝鮮軍的主帥姜弘立也清楚了現狀,同意喬一琦的建議,并且勸解起康應乾。
眾人的爭執讓救援時間越拖越久,此時年齡不到30歲的康應乾一怒之下前往深河要求周文與青州軍前往救援。
當中午一點時,周文剛剛到達富察河邊,就看到了一股股女真士兵正在包圍朝鮮軍大營。而在大營內的姜弘立已經呆若木雞,因為在他眼中的是被高高架起來的劉珽與其養子劉昭孫的尸體。